林閑渟抓着課本心裡惴惴難安，顧老師班會要抽背古詩詞。凡是抽學号背誦，她永遠是最顯眼的存在。

場下的學生心虛的垂下頭，躲避顧長亭的視線掃蕩。

小丫頭雙手抱拳，拜天拜地拜菩薩，祈禱自己不被抽到。

顧長亭瞥一眼身側雙手合十求饒的林閑渟直接喊名字，“閑渟你來。”

林閑渟揉撚着兩側軟乎乎的臉，賣萌也不好使，眼神發直換她沉默了。

顧長亭輕挑着眉抓住小丫頭命門，算準不逼她背書多半沒背，“下課後拿上你的課本抄寫本，跟我走。”

哪能乖乖認栽任顧長亭宰割，林閑渟朝着林阖瘋狂眨眼。兩人之間有一套成熟的語言系統，準備唱雙簧。

林閑渟胸有成竹，要怪就怪顧老師生性多疑，“人與人之間要多有些信任感，我要是背出來，老師罰抄三遍。”

小丫頭真當她眼神不好，跟她提上條件蹬鼻子上臉。

顧長亭翻開書頁朝着林閑渟冷哼，“人與人之間存在信任，我和你之間……”

打破刻闆的唯一手段證明給顧長亭看，她的耳邊響起小丫頭滔滔不絕的背誦，“《春江花月夜》，張若虛。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能讓高高在上的君主，向臣子低頭稀罕事一件，班級内掌聲雷動。

“小意思啦老師願賭服輸，沒抄完罰你今晚給我們放電影。”林閑渟伸出左手哦耶一聲，心裡暢快扳回一成。

顧長亭深知自己被坑了，但是她拿不出證據暗自在心裡記一筆賬，“小兔崽子，沒理了。”

班會還在繼續，同學們已經商量好晚上看電影買多少桶爆米花了。

下周華清将舉行為期四天的運動會，顧長亭把報名表順手放在林閑渟課桌上，“重在參與不強制報名，有意向的同學，到兩位班長處報名。”

林閑渟拿到報名表的一刻，頓時傻眼，眼見團隊拔河項目一欄。赫然是顧長亭的字迹，她的名字。

師生對峙的聲音又在前排吃瓜群衆的面前上演。

林閑渟抿着嘴仰起頭，直直地盯着顧長亭質問：“不是說不強制報名，我都沒報拔河為什麼有我的名字。”

誰讓小丫頭不老實有點小聰明全使她身上，秉着成人之美的想法，“适合拔河是你自己說的，正好現在派上用場，我這是在成全你呀。”

随口一說能記得現在，顧老師是個記仇怪。林閑渟悶着臉不開心， “你這哪是君子的美德，你這分明是小人之心，借着機會懲治我。”

圍觀看戲的沈慈悠閑地剝着開心果，幫顧老師助力，“木呆子你從了吧，不就是拔河嘛手一拉就結束了。”

林閑渟急着跳腳，說得輕巧，她有拔河陰影怕給對面拖着走，“我從個雞毛撣子。你看看我小胳膊細腿的，要是落下個終身殘疾怎麼辦……”

“這個你不用擔心，錢不是問題。”林阖磕了幾顆瓜子說話間把剩下的瓜子放回拍了拍手。

沈慈點着頭附和，“全班砸鍋賣鐵，上街乞讨都給木呆子治好。”

沒人幫自己的無力感，林閑渟隻能鬧了，“你們都是一夥兒的，我要報警這裡有犯罪團夥，聚衆虐待未成年。”

林閑渟滿臉委屈轉頭看向，一直袖手旁觀的顧長亭就知道笑笑笑，“老師你說句話啊！”

顧長亭唇角漾開溫柔的笑意，非但不幫她還加入對面，“班長要起帶頭作用，林阖都報名跳遠了。實在不想拔河報個接力跑，輸赢不重要。”

照這形勢發展下去，運動會自己是非上不可，她可不會被三言兩語折服，“犯罪頭目，道德綁架罪加一等。”

“什麼？你再說一遍。”顧長亭似笑非笑又問一次，佯裝自己耳背。

林閑渟才不怕顧老師膽子一壯，就怕面前這位老人家聽不清，“我說，犯錯頭目顧長亭，道德綁架自家班長罪加一等。驅逐出境。”

小丫頭又開始連名帶姓的稱呼自己，有一就有二，萬年不變的定律。

沒等坐在椅子上的林閑渟反應，感覺自己連同椅子在移動。她被驅逐出境了。

“分不清大小王。”林阖說。

“直諱老班大名，拖出去反省。”好友們一邊喊着。沈慈朝着講台上的顧長亭敬了個不太标準的禮。

顧長亭眼見林阖、沈慈、邵怡、三個人一擁而上，把小丫頭連人帶椅子擡了起來，直接扔出教室。

她們能當好朋友不是沒有理由的。

“哎哎哎，你們三個叛徒，我們鐵打的友情是塑料制品嗎？”

林閑渟盯着面前的實木門，她被無情關在門外，顧老師到底給了她們多少好處。被騙進傳銷組織洗腦了。

前門被沈慈關上，顧長亭站在講台邊沿親自走下台悄無聲息上的鎖。

教室裡其他同學熱火朝天忙着報體育項目。有的集中在文娛委員彭窈窈周圍商讨運動會開場表演，無暇顧及側邊的動靜。

林閑渟鼻梁蹭在右進深第二扇平推窗玻璃上，雙手握着成圈湊到眼前，“哪個小王八蛋，把我鎖在門外。”

“老師閑閑罵你是王八蛋，這能輕易放過。”林阖使壞抓着把手抵在後門雙重保障。

“小阖給我等着瞧。”林閑渟死盯着林阖咬牙切齒，不怕家有賢妹舟舟。

林閑渟眼巴巴地看向講台上無動于衷的班主任，“Teacher Gu，Open the door，Open the door！”

又說她是縮頭烏龜，想進來鎖門了，想着去吧沒那麼容易。

顧長亭面色平淡雙手抱在胸前，小丫頭擡起手腕朝她潇灑地揮手告别。同一時刻下課鈴響，她去搶飯吃了。

她眉毛微顫：“……”

小丫頭上輩子一定是個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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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閑渟行動力Max，雙腿疾跑的速度跻身第一批吃飽喝足的行列。

緊接着，林閑渟手拿一疊A4紙氣勢洶洶殺到辦公室來找顧長亭要債。

回想起自己的學生時期，從未有過被老師罰抄作業的經曆。卻在教書生涯的第五個年頭給小丫頭擺了一道。

顧長亭心裡窩着無名火，氣又不氣剛拿起簽字筆寫下一個字“春”字。

林閑渟本就是來走個過場，哪能真讓顧老師罰抄，快步上前走幾步，野蠻地搶走顧長亭手上的紙筆。

小丫頭臉上堆滿讨好的笑容，主動給顧長亭按起酸酸的肩膀，“嘻嘻，親愛的顧老師，美麗大方的顧老師。我們晚上鑒賞哪一部電影？”

顧長亭忍不住笑了，有求于她的時候，小丫頭這張嘴翻臉比翻書還快，闆着張臉，故意挑逗她， “自習。”

“好呀，看《喜劇之王》。”林閑渟自動屏蔽她不想聽到的内容。

顧長亭看着林閑渟期待的模樣，轉回頭，嘴邊的微笑神神叨叨，“等鈴響，自習開始就知道了。”

“嗷，我懂保持對期待的神秘感。”林閑渟仍然在給顧老師按肩。很舒服。

顧長亭拿起辦公桌上一份彭窈窈送來的策劃方案， “對了，校運動會班級開場表演你有什麼想說的？”

林閑渟臉上浮現一絲困惑，接過顧長亭遞來的初步方案。眼睛一下子瞪大，全是林閑渟、林閑渟、林閑渟。

“窈姐！”林閑渟右手緊緊捏住包着塑料殼的紙角拉長音調。

她算明白了，難怪呢。

“全班同學都贊成你上去唱歌。”顧長亭擺了擺手說謝謝，示意林閑渟不用再給自己按肩膀靠在椅背上。

“你别說笑了。我平常随哼兩句哪會唱歌呀。”林閑渟心裡一緊，不想在三四千師生矚目的操場成為民衆焦點。

“篝火晚會上唱得不是挺好的。”顧長亭像是早料想到小丫頭會推脫，提前準備好研學期間錄制的視頻。

“你都知道那晚我喝斷片了，腦子被宿主入侵了。”林閑渟繼續裝傻，拿醉酒當擋箭牌，希望顧長亭就此打住。

“我幫你回憶回憶。”顧長亭不信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小丫頭說謊真的很明顯，一眼辨真假。

林閑渟根本不敢正面看，熟悉的篝火光影和歌聲瞬間傳來，“這……這是微醺狀态下的我，唱得也就那樣。”

“意思是，開演前我還要讓你喝一杯，好進入狀态。”

林閑渟還發過一個沒什麼用的毒誓，朝着顧長亭擺擺手，“不不。運動會國旗班開幕，輪班到我升國旗了。你不想看我穿軍裝升國旗嗎？”

“又不是第一次見。”顧長亭眉眼彎彎，她給小丫頭圓了一回軍旅夢。

她最開始也沒指望小丫頭能友情出演，對于表演的同學自有安排，轉而問道：“比較喜歡喝哪款飲料？”

“AD鈣。”林閑渟脫口而出，沒緩過神顧老師問她的喜好作甚麼。

時間差不多了，顧長亭招呼林閑渟别站着傻愣陪同她一起去學校超市。

可算有機會請顧長亭吃雪糕了，林閑渟說到做到從不畫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