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年級組辦公室外的走廊悄悄，門窗緊掩，外頭聽不清，瞧不見。

林閑渟出來回避，清去白雪，趴在欄牆上，用手指認真地畫起小人，畫着畫着，似乎忘記身上的疼痛。

這時門被拉開，顧長亭側身走出反手關門，直截了當問：“你老實跟我坦白，這件事是不是有關于我。”

林閑渟猛地搖頭，演的有模有樣，“不關你事，真的。”

出來之前，顧長亭從宋喜安的口中了解到事件完整的來龍去脈。

她差點對小丫頭的話信以為真，冷着臉挑明，“事到如今，你還想瞞我。”

“我……我沒有。”

顧長亭合上眼睛幾秒，再睜開，眸裡的情緒意味不明，“别裝了。宋老師都告訴我了，她為沒有教好學生向我道歉，二班的同學知錯了。”

“後續你的醫藥費會由趙和和全部承擔，并且承諾會向你當面道歉。”

她心疼小丫頭為自己受傷，自責班級同學為了維護她而卷入其中。

林閑渟明顯對私了的結果不滿，“不公平。他們肆意诋毀師長的時候，怎麼就沒覺得自己說錯了。必須在明天晨會，全校師生面前向你道歉。”

她并不知道，在那扇緊閉的門後，顧長亭是如何以一人之力，與領導、師生據理力争，她幾乎是背水一戰。

畢竟這架确實是林閑渟後來嘴上得理不饒人激化的。校方沒有撤銷她會長職務選擇私了解決，也是看在涉事學生以及雙方教師的情面上。

她不忍林閑渟失落，安慰道：“嘴長旁人臉上，他們認定的事，我根本不在乎，以後再有這類事全當沒聽見。”

她緊盯着顧長亭臉，表現出不在意，冷淡的态度，頓感心裡委屈。

“你是有心的，沉默皺眉，這些是你在乎的表現，說不在乎都是騙人的。”

走廊上人來人往，顧長亭快速掃視周圍一圈，拉着小丫頭到轉角平台。

不想林閑渟因為她受到牽連，有些事不必追求最理想的處罰結果。其中牽涉考究的因素太多，随便拎出一個都經不起琢磨，不必鬧得人盡皆知。

顧長亭盯着小丫頭顴骨上的抓痕，“那你要我怎麼做，一直揪着這事不放，把事情鬧得更難看？”

有抓痕的臉就像是毀容。

她甚至不敢想象該如何向姐解釋。

“你先顧好自己，多的閑事不勞煩你插手，懂了嗎？”

話音剛落，顧長亭便後悔了，話到嘴邊全變了味，連她本人都覺得過于冷漠。

林閑渟雙目瞪大，瞬間來了脾氣，“我就愛多管閑事，你又不是我媽，憑什麼對我的行為指手畫腳。”

“你品德高尚能咽下這口氣，我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他們毫無底線的污蔑你。一個人怎麼說，兩個人跟着附和，我就是要為你讨回公道。”

顧長亭對小丫頭的執拗越發無力适從。林閑渟轉身去年級組讨要說法。

她心急一把伸手拉住林閑渟的胳膊，近乎哀求的語氣，“你我都該明白，這世界最不公的恰就是公平。”

林閑渟用力一甩掙脫顧長亭的手，“不達目的，我誓不罷休。”

顧長亭望着小丫頭氣炸毛的背影，眼眶微微濕潤，大聲說：“忍耐并非軟弱可欺，你還是太理想化了。”

走在前頭的林閑渟聽到說她的話，像是被什麼擊中了内心，腳步猛地一頓，咬着牙敲響年級組的門。

宋喜安正在教育犯事的學生，聽見門響，看見走進的林閑渟，踏入門的瞬間，顧長亭緊接着趕到。

“閑渟。”宋喜安盯着林閑渟上好藥的臉，帶着關心先開口。

“宋老師。”林閑渟恭恭敬敬地鞠躬向宋喜安問好，禮不能落下。

“我作為班長代表三班，就今早學校裡鬧事，向您鄭重道歉。我不該不依不饒罵趙和和同學是倭寇，拿你們和顧老師作比較引發群架，對不起。”

顧長亭靜靜地聽着，小丫頭長大了，不再像從前一樣蠻不講理，解決問題大吵大鬧占多數。

“閑渟，這臉還疼不疼？”

“不疼了，已經擦過藥膏了。”林閑渟腦海中閃現過某人給她抹藥膏輕聲呲牙的小表情，好像傷在她身。

茶幾前杵着一排二班學生，趙和和瞅見被她傷得不輕的林閑渟進門，頭低得快黏在地闆上，完了完了。

不等林閑渟動口說重點，宋喜安目光偏向趙和和，“和和，同學之間下手太過了，來給閑渟賠禮道歉。”

趙和和不敢直視林閑渟這張臉，嗫嚅道：“會長，對不起。”

林閑渟對道不道歉無所謂，“你不該向我道歉。你們該向顧老師說聲對不起，她被無端卷入，是最無辜的。”

顧長亭微微一怔，真的會有人在乎她的感受，能讀懂她的口是心非，目光直直地落在小丫頭的側臉。

不依不靠的人，在不知不覺中，歇在一座山丘，山不大，隻能容下一棵挺拔的樹與一隻休憩的倦鳥。

趙和和雙手不安揪着衣角，磨磨蹭蹭走到顧長亭面前，“顧老師對不起，我錯得離譜，不該不明緣由诋毀您。”

“老師對不起！”一排鬧事學生，腦袋幾乎垂到胸口，沒了嘴上的風采。

顧長亭看着眼前這一幕，她寬容，“嗯，知錯悔改，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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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處理妥當已經是午後，兩人親密無間地并肩走在一塊。

“這下滿意了？”顧長亭問。

林閑渟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沒有。看在您老的面子上，得饒人處且饒人，下次敢惹我一樣兜着走。”

她故作惋惜地歎口氣，“隻是可惜我這張英俊潇灑，傾國傾城的臉。喜歡我的人見了被我吓跑了，暗戀我的，說不定從此封心鎖愛。”

顧長亭冷笑，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但不得不承認林閑渟确實很有人格魅力。

省着課間短短十分鐘，走廊外圍着一圈俊男靓女，三班好看的女生如雲，校花也多。林閑渟在其中“男女通吃”，特别讨人喜歡。

“凡事有弊就有利，就當斬桃花，我耳邊也清淨。”顧長亭調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