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下去救人。
即使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她。
周霁川擰着眉頭,一把将他拉住,不讓他沖動:“現在地方不穩,随時都可能會塌陷,你TM下去了連自身都難保。”
一向冷靜自持的周霁川也克制不住爆了粗口。
“路易淮!你腦子裡現在想什麼!”
“想死!”
TM想死!
路易淮低吼,将周霁川的手甩開,雙眼不滿了血絲,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周霁川頓住,攔着他的手松了松,任由他的動作,不再攔着他。
他想到了路易淮複讀高考那一陣。
蘇柳不是他的底線。
是他的命。
她生,他亦活。
她死,他亦亡。
路易淮隻為蘇柳而活。
他是她的亡命之徒。
路易淮下去後,周霁川喊來了救援人員協助一起。
女人的腿被壓住動不了,路易淮奮力将重物擡起,女人都腿得以活動,身子卻無比虛弱。
外面的救援隊使用撬棍破除障礙物,支闆穩住出口位置,确保他們有足夠出口空間。
多時,路易淮攜帶着被困的女人走出那處廢墟。
女人被放置在了擔架上,被救援人員趕忙送往了醫用帳篷。
周霁川看清了。
那人根本不是蘇柳。
路易淮站在雨中,低垂着頭,兩手無力的垂放在褲管,血順着指尖留下,滴落在泥石上。
他找不到。
怎麼都找不到挽挽的身影。
“阿淮。”
沉默間,隻聽到遠處有人放聲大喊。
“蘇醫生!”
“是蘇醫生!”
“快!是蘇醫生回來了!”
……
蘇柳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出現在了一家冰淇淋店口,她站在那,畫面中,一個小孩子得到爸爸買來的冰淇淋滿臉欣喜,父子心滿意足的牽手而去。
父子倆伴随着歡聲笑語越走越遠。
回眸間,蘇柳看到了站在邊上的一個小男孩,獨自一人站在街角,他用着渴望的目光看向那家冰淇淋店,再有看向那對離去的父子。
蘇柳好奇的看了他一會兒,覺得他長的好像一個人……
眼裡孤獨又落寞。
小男孩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與她對視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哎……”
蘇柳去了那家冰淇淋店買了一個冰淇淋,朝着小男孩離開的方向走去。
蘇柳跟着小男孩到了一個豪大的别墅前,小男孩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等蘇柳走上前将冰淇淋遞給他,他便跑進了那棟别墅。
别墅的大門沒關,裡面的一切好像都在吸引着蘇柳。
他回家了,她本該就此離開,可在那麼一刻,腦子裡有一根弦緊繃着,牽引着她,左右她的思緒。
蘇柳違背了從小學得的規矩,此刻她遵循大腦以及心裡想法,踏進了那棟别墅。
剛剛的小男孩此刻乖乖的坐着,認真的寫着作業。
蘇柳想出聲叫他,把手裡的冰淇淋送給他,正想動作時,一個傭人不知從哪裡出現,端着一盤水果走來。
蘇柳心驚,本想找地方藏起來,但她那時卻隻是緊張的轉過了身。
好一會兒,她都沒能等到傭人開口問她是誰,怎麼到這裡來。
蘇柳回過身,傭人卻從她身旁擦肩而過,說是不搭理她,不如說是根本沒看見她。
不,是根本看不見她。
小男孩。
蘇柳想起他,看過去時,小男孩已不在寫作業,傭人端來放在桌上的水果也沒動。
接着,她聽到了從二樓傳來的聲音。
蘇柳走了上去,聞着聲準确的找到了男孩所在的房間。
他站在窗前。
蘇柳的目光卻被那一面牆所吸引。
那是滿牆的獎狀與榮耀,署名無一不是……路易淮。
路易淮。
他是……
蘇柳再次看過去,人已經不見了,樓下傳來了男人的怒吼聲。
蘇柳走出房間。
男人正指責着他身前的小男孩。
而地上是被撕碎的紙屑。
男人怒吼離去,小男孩慢慢蹲下身子,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了碎紙上。
眼前的一幕,蘇柳的心像是被人緊緊攥住,讓她無法呼吸。
耳畔是周霁川的聲音。
“他認真努力做好每件事,隻是為了能讓路宴柏看他一眼,從路宴柏嘴裡得到一句誇贊。”
蘇柳跟着小路易淮走到了院子裡。
黃昏的石榴花樹下。
小路易淮回頭仰望她,她低眼看他。
一場隔着時空的對視。
倏然,一顆雨滴猝不及防的落在蘇柳臉頰上。
雨嗎?
模糊的視線裡,蘇柳睜眼看見了病房的天花闆。
她的手被人緊緊握住。
路易淮坐在病床旁,彎着背脊,雙手緊握她的手,頭低垂着。
清清楚楚的,蘇柳的手心感受到了濕潤。
不是夢,也不是雨水。
蘇柳使力,手指動了動。
“阿淮,你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