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羽清将門緊緊鎖上,轉身之際,蕭湛風已在她身後站定。
她跨步走到矮木塌邊坐下,方才的冷然之色從她臉上全然消散,此刻隻剩下無盡的惆怅與憂心。
蕭湛風交臂靠在一旁:“看來這整個魔域都已被付伯深父子握在手中,你父君可有親信之人?”
“親信之人?呵!現在我一個都不信,但要說可信之人,在我看來隻有三長老暮爺爺,他曾與我父君不知何由大吵一架後便不再過問魔族之事,但卻一直待我與我阿娘極好,他的真心,我一眼即能辨認,”說到這,羽清開始擔憂起三長老暮方此時的處境,“我不知道付伯深有沒有對他下手......”
“别擔心,我們先找機會探探他的情況。”
他們現在必須得想辦法知道魔域到底發生了,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計劃,能有一個内部的可信之人相助,他們的路會好走許多。
“有人來了!”蕭湛風敏銳地察覺到有陌生的氣息闖入。
羽清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是我兩個魔侍,你先藏起來。”
蕭湛風再次化身進入她的耳飾中。
兩道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門口處,不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傳來:“公主,是我阿竹,還有阿蘭!”
羽清将門拉開,阿竹和阿蘭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她急忙将兩人扶起,将門關上。
阿蘭哽咽道:“公主,您終于回來了!”
“還好你們還在,到底發生了什麼,快告訴我!”
阿竹為羽清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中,這才娓娓道來。
“我們回來時,不知公主去了何處,便尋到魔後,她讓我們留在寝殿等您回來便好,我們也就安心待在這兒哪兒也沒去,沒想到才過了幾日,就聽說魔君受到邪功反噬,修為散了大半,大長老突然造反,且不知修煉了什麼功法,靈力大漲,魔君身受重傷,與魔後一同不知所蹤,公主不在,其他長老均是不敵被囚禁于各自宮殿,逼着他們歸順,我們也被付大将軍關在一處偏房裡,倒也沒有過多為難,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羽清向她們揮了揮手,斜躺在塌上沉思着。
“殿......”阿竹還想再說些什麼,被阿蘭拉了拉衣袖,兩人行了禮離開了寝殿。
“她們可信嗎?”蕭湛風現身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羽清閉着眼,手背靠在自己額頭上,嘴唇微動:“她們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我自是偏信她們,但是......”
“但是你又不敢完全信任她們,人心難測,誰知她們會不會被策反,是嗎?”
她睜開眼睛,側身看着坐在桌邊的人,忽然覺得自己身心俱疲,輕聲道:“蕭湛風,我累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蕭湛風放下水杯,走到塌邊坐下:“累了便去睡吧,等到天明我們再想其他的......”
話還未說完,耳邊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無奈一笑,都不知該說她什麼才好。
“我一個大男人還坐在這兒,說睡就睡,倒是心大!”
他施法在整個房間内設下禁制,将她抱上床榻,自己則側身躺在那張矮下木榻上,不久便感到一陣倦意,也隻好閉目,沒一會兒便陷入了沉睡。
從伏山城出現魂靈那日開始,他們還真沒睡過一次好覺。
燭火盡滅,幽暗的房内僅留下兩道交纏的呼吸聲。
阿蘭拉着阿竹走到一處偏房中,有些急切地說道:“你忘了,我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阿竹用力甩開她的手,滿臉的不情願:“我們是公主的人,不是将軍的人,讓我害公主我做不到!”
阿蘭急忙伸手捂住阿竹的嘴:“小點兒聲,這怎麼會是害公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将軍對公主如何用情至深,公主跟着将軍隻有好處。”
阿竹拉下她的手,皺着眉:“你這是什麼邏輯,公主有她自己的選擇,我們憑什麼幫她做決定,況且大長老父子造反,那就是站在了公主的對立面,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阿蘭見她如此冥頑不靈,也不再勸說,隻狠狠道:“行,你不為将軍做事可以,那這條命,你也别想留太久!”
她留下此話便揚長而去,阿竹立在原地顫抖着肩膀,掩面哭泣:“對不起公主,我真的不想死……”
晨光透過木窗傾灑在寝殿内,斷斷續續的敲門聲響起,蕭湛風猛然睜開雙眼直起身子,環視一圈,陌生的環境令他瞬間清醒過來,意識漸漸回籠。
他急忙翻身下榻,靠近床邊試圖喚醒羽清,卻見她蹙緊了眉頭,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面色略顯蒼白,想必是心中有慮,這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實,被噩夢纏身。
見她這般模樣,他陡然心生憐憫,用袖口将她的汗珠一點一點地拭去,輕搖着她的肩臂低聲喚她:“羽清,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