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棉在一衆人緊張的目光下上了台。
她本就身材高挑,皮膚白皙。
一身青衣束身,手持折扇入場時,倒确有幾分畫本子裡那種溫潤俊麗的公子氣。
燈光暗下時,虞棉開始帶入角色。
她其實很喜歡演戲這份事業,能給她一個空間暫時忘卻凡事投入其中。
濃縮後的故事,高潮疊起。
虞棉精湛的演技和情緒的拉扯,幾乎讓男主接不住戲。更讓晚會廳中的老師同學們都屏住了呼吸。
情節入轉,“梁山伯”與“祝英台”于樓台之上淚眼相向,凄然而别。
燈光暗下,虞棉抹淚轉身的瞬間,她的餘光卻是捕捉到了大廳門口處,那抹倚牆而立的挺拔身影。
陳朔?
虞棉下台的腳步一頓,有片刻的晃神。
但瞬間便被工作人員拉下來,套上了件大紅的喜服。
燈光再次亮起,虞棉着一身紅衣緩步而行。目光卻是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門邊的那道身影上。
陳朔穿着件過膝的深灰色毛呢大衣倚牆站着,半框鏡片上起了層薄薄的霧,看不清神情。
他的發梢衣尖處有些潮,裹着一絲門外的霜寒氣。
虞棉收回目光,抿了下唇。
竟發現自己有點想他。
後面的戲,虞棉也演得很賣力。卻沒法再和先前一樣百分百投入。
她總會不自覺分出一二心神去關注陳朔。
像個孩子一樣,有些在意自己在重要之人面前的表現。
最後一幕到來,墓前出現了“梁山伯”的身影。虞棉含淚投入男主懷抱,與之雙飛。
廳中掌聲雷動,驚歎聲都連成了片。
虞棉回身謝幕,卻再找不到陳朔的身影。
她心中一急,謝了幕後也不顧班長激動得淚都飙出來了,就穿着婚服就追了出去。
她頭上的步搖撞進風裡,才看到外面已然變白了的世界。
下雪了。
虞棉伸手輕觸落雪。指尖微涼,卻像是熱流燙入了她的心間。
虞棉想起陳朔發梢處的那抹濕意,心中微亂。
他是特意趕來看她的嗎?
虞棉提着裙擺踏入雪裡,像隻翩翩起舞的蝴蝶,想在風霜中追逐到那抹挺拔悍利的身影。
蓦地,她找到了她想要的。
陳朔也沒撐傘,正站在雪地裡與人交談。白雪扶過對方清隽的眉眼,在其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濕痕。
虞棉調整着自己微亂的呼吸,等人聊完。
與之談話的那人許是發現了虞棉的存在,很快便離開了。
簌簌的雪中,就隻剩下他們二人。
虞棉先前一直想見到陳朔。
但真當見到了,她又有些說不出的緊張。
虞棉提着裙擺的手緊了緊,緩步走近道:“陳朔,我高數過了。”
“謝謝你願意抽時間幫我補習,能給我個約你吃飯的機會麼?”她笑着問道。
陳朔神情冷漠,聞言隻是淡淡道:“不用,我沒時間。”
虞棉發髻上的步搖晃了晃,人卻沒動。
她隻是輕輕垂下眸,手指攥得很緊。碎雪挂在虞棉卷長的睫毛上,像是墜着顆晶瑩的淚。
如果換做以前,她一定就開始死纏爛打,外加“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畢竟那隻是在交作業。
但今天的虞棉不同。
幾天以來,她想陳朔了的心情并非作假。
現在沒了演技依然被拒,她自然做不到如從前那般。
虞棉抿了抿唇,轉身離開,“好。”
.
就這樣過了兩天。
明日便是寒假,聶桦終于申請到了經費,準備帶着大家晚上下館子搓頓好的。
算是作為彙演節目第一名的獎勵,也算是過年的提前慶祝。
他們一行人,硬是包了飯店半個廳才都坐下。
年輕人精力好,輪着桌地推杯換盞。
期間還遇到盛宣他們班也來這聚餐,相互間又是一頓侃。
幾輪下來,班長都醉了。抱着虞棉直打嗝,“虞棉,你演得太好了。”
“要不是你救場,”聶桦胸口拍得啪啪響,一臉劫後餘生的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老師同學交代。”
“來!走一個。”說着,還舉着空杯要跟人碰杯。
虞棉簡直哭笑不得,想不到他們班長這根繃太緊的弦一旦松了,竟召喚出了對方豪爽的另一面。
不過在場的同學都喝大了,也沒人在意這個。
隻有梁芊一直喝着悶酒,時不時盯虞棉兩眼。羨慕嫉妒恨的情緒都要溢出來了。
虞棉隻能選擇無視。
她本就因陳朔的事情緒不高。現在又有點肚子痛,好像是來了姨媽。
虞棉也顧不得太多,隻能哄着把聶桦交給她玩得好的那個女生,便找前台小姐姐要了片衛生棉沖進了洗手間。
還好是及時。
虞棉松了口氣出來,手機卻震了幾下。
她按亮一看--
俞俞得水:[棉棉聚完餐了嗎?]
虞棉打字回複,[嗯,正要回寝室。]
俞俞得水:[是不是跟南院籃球場旁的那個便利店順路?幫我買瓶洗發水呗~]
俞俞得水:[拜托].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