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你用一種動物來形容黑川伊佐那。
那他就是一隻貓。
一隻濕漉漉的,黑色的野貓。
至少他曾經是以這般的姿态出現在你面前。
雖然與事實有些不符的是,他現實中的發色其實是白色,嚴格來說應該是白貓才對,與黑色貓咪形象大相徑庭。
那是2003年夏天的某個下雨天的傍晚。
七八月份的雷雨天氣總是來勢洶洶,仿佛不抓緊時間就會錯過落下的時機一般,沖刷着整片大地。
雨勢完全沒有減緩的意思。
早上爸爸的車被拉去維修了,所以并不能指望等家裡人來接你。
路邊商店内的電視機内播放着實時天氣,說雨水要持續下到明天。
時間已經很晚了,原本在下了補習班後,打算等到雨勢減小的你,也隻能撐着傘沖進雨裡。
哪怕你自認為魔法少女所向無敵,也無法自信能完全躲得開雨水,所以到最後還是無法避免被雨水澆濕了了半邊身子。
你撐着雨傘匆匆路過某個公園。
朦胧的雨勢中,你看到有個人影呆坐在長椅上,任憑雨水打濕了全身。
雨勢很大,時不時還電閃雷鳴。
坐在空曠無遮掩的地方,極有可能會遭受雷擊。
因為覺得對方可能需要幫助,也無法坐視不管放任對方處于危險之中,你二話不說上前替對方遮住了頭頂傾盆而下的雨水,詢問是不是去躲雨比較好。
“啊,是胡桃啊。”對方發出了熟悉的音色。
诶?
“伊佐那?”
你面露驚訝。
頭發披散,胡須渣,如果不是對方主動叫出你的名字,在沒有系統提示的情況下,你根本不會第一時間發現眼前這位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士的人是誰。
黑川伊佐那。
黑眼圈很深,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休息過。
頭發雜亂,胡子長出了一截,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了。
以往閃亮、充滿自信的紫色眼睛裡,隻剩下一片荒蕪。
一身頹廢、死寂的氣息,他無聲無息地把自己丢棄在公園裡,仿佛想要把自己融成一座死去的人形雕像。
你的驚訝似乎刺痛了他。
他扭過頭,把雨傘推開,将自己重新置于雨水中。
“不用管我,你回家吧。”聲音沙啞帶着幾分虛弱,大概也許久未曾飲水進食了。
像一隻被主人抛棄的狗,固執地淋着雨,仿佛隻要這麼做,抛棄他的主人就會回心轉意。
可能是同情,可能是于心不忍,你無法丢下這樣的黑川伊佐那,安心地回到自己溫暖的小窩。
“對不起,但我不能放任我的朋友不管。”
你丢下這樣的話,不等跟他反應過來,強硬把他從椅子上拖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都沒有好好吃飯的緣故,他甚至無法從你手中掙脫,隻能任由你拖拽着他,一路小跑到了附近的便利店。
雨水成功地将你另一半身子澆透。
無視欲言又止的便利店店員,你将他安置在無人窺探的角落裡,買來了熱騰騰的紅豆糕,幹燥柔軟的毛巾,一套合身的男士運動裝,以及,一次性剃須刀和剃須膏。
做着這些事的時候,你的裙擺還在濕哒哒地往下滴水。
你卻好像未曾察覺,一心。
直到又一位客人推門進來,帶來了一陣風,你才響亮地打了個噴嚏,意識到自己也需要整理。
自進入店内,黑川伊佐那全程保持沉默。
他頭上蓋着你買來的大毛巾,安靜地看着你忙上忙下,直到你打了噴嚏,才回過神來,将毛巾的幹燥的另一頭罩在你頭上。
你們此刻靠得很近。
被雨水淋得冰涼的衣物透着彼此的體溫,像是在感受彼此的唯一,貪婪汲取對方的溫暖。
黑川伊佐那與你額頭相抵。
明明前者淋了許久的雨水,體溫卻比你還要略高一些。
在你憂慮對方是不是開始發燒的時候,黑川伊佐那發出提問:“胡桃,你曾說過,我很重要,對吧?”
你回想起了某次見面時你對他說的話,最後肯定地點頭。
彼時他還在某個小團體裡帶着人無惡不作,如果對方不是小boss,你也不希望這樣好用的經驗包消失的話,或許你會放任他自生自滅。
但他也就比你大兩歲。
小boss是人,小boss也會感到寂寞。
于是你就想,跟他交朋友的話,會不會好一點?
某一天,這個自認識開始,從來未曾正眼看過你的小boss問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記得你當時你的原話是“伊佐那,你是我重要的朋友,非常非常重要”。
現在的你回答:“對,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