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後,正是清晨,天光還沒有大亮,天邊僅僅泛起了一點魚肚白,霧氣微茫,涼風裹着積累了一夜的濕氣侵襲而來。
清遠宗的山門口卻已排起了長隊,畢竟是三十年一次的機會,所有人都想早早報名,不想錯過這有可能一步登天的機會。
傅雲疏也特意起了個大早,施展一點小小的術法僞裝原本的面貌,悄然混入隊伍之中。
他在襁褓之時便被師父帶入清遠宗,有記憶以來一直在清遠宗生活、修煉,自然不用同其他弟子一樣參與入門考核,是以他對清遠宗的入門考核也挺好奇的,與其和宋聞琢等人一起坐在高台上看着他們,不如親自來體驗一番。
傅雲疏安安靜靜地排着隊,時不時觀察着衆人,瞧瞧有沒有合眼緣的。
突然,前面的騷亂引起了他的注意。
“哪來的小乞丐,你知不知道小爺我這件衣服價值多少靈石,把你賣了都賠不起一個袖子!”一名錦衣華服的少年罵罵咧咧,身後還跟着好幾名比衆人高了一截的半大少年,而他對面則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小乞丐。
小乞丐沉默地低垂着頭,也不搭理錦衣少年。少年似是被他的态度惹怒了,一把将小乞丐推倒在地。
這錦衣少年一看就不好惹,周圍人全都自動給他們空出了位置,避着幾人走,誰也不敢為了這麼個小乞丐引火燒身。
傅雲疏沒急着上前,而是靜觀其變,想看看接下來的事情的發展,那幾個少年雖然不對,但這就是修真界的現狀——弱肉強食、實力為尊。
小乞丐被推倒在地後仍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他艱難地爬起來,似乎仍是不願搭理華衣少年,隻默默地繼續往前走。
華衣少年瞬間就炸毛了,他使了個眼色,身後立馬出來兩個少年擋在那小乞丐面前,不讓他走。
“今天你不給我一個說話就不準走!”華衣少年趾高氣昂。
小乞丐終于開口了,聲音冷冷的,似乎是極不耐煩:“你想幹嘛。”
華衣少年轉了轉眼珠,幸災樂禍地說:“瞧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你肯定賠不起,這樣吧,本少爺今天心情好,大人不記小人過,你隻需要跪下來給我磕十個響頭就行。”
人群之中頓時便騷動起來,傅雲疏也皺起了眉,這方式未免太過。
他剛想上去阻止,結果卻有人先他一步過去了。
“住手,你們别欺人太甚!”一名紅衣少年怒不可遏地站了出來,扶起小乞丐後對着幾人就是一頓劈頭蓋臉地罵,“你當我們大家都眼瞎呢,剛剛明明是你們幾個占了大半空間才将小乞丐擠到你身邊去的,不過是沾了點灰塵而已,至于這麼小題大做嗎?”
華衣少年此刻的怒氣值已經達到了巅峰:“哪來的野小子就敢管本少爺的事,你知道本少爺是誰嗎,這麼護着他,行啊,今天本少爺将你們兩個一起收拾了!”
華衣少年一聲令下,他身後的那幾名随從就要出手,傅雲疏悄無聲息地使出了幾道靈力,在外人看來就是這幾名随從不知為何突然站不穩,全都亂作一團。
與此同時,這邊的騷動鬧得太大,成功将巡邏的弟子吸引過來了。
“幹什麼幹什麼,排隊時禁止鬥毆,再有下次你們幾個全部都取消報名資格!”
幾名弟子穿着清一色的清遠宗校服,面色肅然,很快就将場面震住了。
華衣少年也不好再鬧事,隻能狠狠瞪了一眼小乞丐和那名紅衣少年,然後憤然轉身離去。
見事情已經處理完成,傅雲疏便無聲無息地靠近小乞丐和那名紅衣少年。
傅雲疏看得很清楚,方才有兩名随從在被他的靈力攻擊之前就已經腳底打滑了,估計是這兩人其中一人出的手。
連他都差點沒注意,這倆孩子身上有秘密啊。
傅雲疏饒有興味地打量了一下兩人,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小乞丐。
“包紮一下吧。”
他看向小乞丐的右手臂,那裡有一道血肉模糊傷口,估計是剛才被推倒時劃到了尖銳的石頭上。
小乞丐沒有接,隻是用那雙黑葡萄似得清澈眸子直直望過來。
這眼神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幾歲的孩子該有的,但傅雲疏沒有表現出半分異常,依舊保持着伸手的動作。
最後還是紅衣少年打破了僵局,他微笑地接過了帕子給小乞丐包紮傷口,順便向傅雲疏道謝。
“謝謝公子,我叫裘南,不知公子姓甚?”
“蘇雲。”傅雲疏臉不慌心不跳地報了個假名。
“蘇兄好,”裘南笑着道,他又看向小乞丐,“小兄弟,你叫什麼啊?”
小乞丐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裘南也沒指望他能說話,正準備轉移話題,便聽見一道尚顯稚嫩的嗓音說:“殷離聲。”
傅雲疏眉頭輕皺,殷離聲……離聲……這名字寓意可不太好啊。
“離聲,挺好聽的。”裘南稱贊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快去排隊吧。”
他們在這聊了太久,已經落後許多了。
兩人沒有異議,快步跟上。
因為前面耽誤了太多時間,排到三人之時已至正午。
烈日當空,幾名負責給衆人測試資質的弟子明顯有些不耐煩了,他隻是淡淡掃了三人一眼,然後懶洋洋道:“将手放在這塊石頭上。”
這是修真界專門用測試資質的觀天石,石頭亮起則代表這人有修仙的資質,達到了進入外門的資格,光芒越盛則資質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