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圖南的執念與癡狂被抛在身後,嶽吟已經離開山谷走遠了。
她腳步不停,喚出屠山傳來的信箋,手指在‘華陽城’三個字上輕點,信箋上便浮現出了華陽城的具體方位:
在半月山脈東南方向,大概兩日的路程。
嶽吟覺得輕松許多,時間充裕,她不用着急趕路,完全能在約定時間前趕到。
她收起信箋,禦長風,朝着東南方向悠然而去。
兩日後。
嶽吟站在華陽城城門前擡頭,看着翻修的城牆和帶着斧劈刀砍痕迹的城門牌匾,迎着豔陽走了進去。
剛一進城,嶽吟就感受到這座城鎮和仙居城的不同,它更古老,充滿風霜。城内不算很繁華,處處質樸。
嶽吟沒走多久,便看到一座顯眼的樓宇。
這大概便是如夢樓了。
嶽吟走得不快,離如夢樓還有一些距離時,一個小男孩正要走下台階,明明是能奔跑的年齡,腳步卻有些不穩。
随着距離縮短,二人一前一後停下腳步,嶽吟才明白這個小男孩是沖自己來的。
離近了,她發現這個小男孩身體也孱弱瘦小,臉色透着不正常的青。
嶽吟在打量這個孩子的同時,孩子也擡着頭在看她,稚嫩細小的聲音響起:“姐姐好。”
嶽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你也好。”
小男孩露出一個笑容,卻顯得有些憂郁惹人憐惜:“我叫長生。你是嶽姐姐嗎?爺爺讓我來接你。”
“你爺爺是?”
“他姓屠,單名一個山字。”
嶽吟拉起長生的手,覺得輕輕一碰就要斷了。她輕聲說:“我們去見你爺爺,你帶路,好嗎?”
樓内人很少,掌櫃的正倚着櫃台打瞌睡。長生牽着嶽吟,一路上了如夢樓二樓的一間雅間。
嶽吟推門,屠山聽見動靜便轉頭看向她,面帶笑意:“嶽姑娘,你來了。”
許是屠山最近心情好,如今的笑容輕松了很多。
嶽吟點頭:“多日不見,屠前輩可安好?”
屠山引嶽吟入座,長生乖巧地走到屠山身邊,挨着他也坐下了。
“多謝小友挂念,一切安好。”屠山語氣親切,他稍稍打量了嶽吟,目露驚訝,再開口時語氣多了一份鄭重。
“老夫眼拙,但觀小友呼吸與隐隐氣勢,實力似乎又有精進。自上次黑市一别,至今不過兩個月,嶽小友如此修煉天賦世所罕見呐。”
“屠前輩謬贊。”嶽吟真心實意的覺得自己的修煉速度有體内之物的加持,實在擔不起‘世所罕見’四個字。
聽嶽吟語氣如此謙虛,屠山眼中流露出更加欣賞之意。
嶽吟也無法解釋,幹脆不再言語。
她目光移向長生:“若晚輩沒有猜錯,長生應該就是前輩提到的那個孩子吧?”
屠山點點頭,歎了口氣:“沒錯。此次神機閣之行,必須要帶着這個孩子。”
嶽吟看着長生,沒有隐藏自己疑惑探究的目光:如此先天不足的幼童,是什麼非去不可的理由呢?
“神機閣閣主若是看見自己的孩子如此,想必不會坐視不理,你能救這孩子,他欠你人情,想換乾坤袋就不是難事了。”
原來,神機閣閣主章臨少年時曾和屠山的侄女,也就是長生的母親屠畫拜入同一人門下,同時拜師的還有屠畫的親梅竹馬,王謙。
章臨風流俊美天賦高實力強,很快就與屠畫兩情相悅。但章臨因為命途坎坷,生性多疑自卑,經常嫉妒王謙,誤會屠畫和他的關系。三人的關系越來越僵,屠畫夾在中間,身心俱疲。
三人的師父覺得章臨天賦雖高,但性格缺陷明顯,更屬意王謙繼承自己的衣缽。以為自己才是繼承人人選的章臨一時無法接受,突然自請離開,從此失蹤。
那時,屠畫卻被查出已有身孕,為了屠畫的名聲,王謙一邊攬下責任,一邊尋找章臨。可是,直到屠畫生下長生,難産離世,都沒有章臨的任何消息。
聽完這個故事,嶽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屠山看了一眼長生,目露不忍:“這孩子剛出生就被我接回了,養到至今。我得知神機閣主就是章臨,長生還有父親在世後,無論如何我也想讓他們見上一見。”
嶽吟也輕歎道:“有父母之一在世,便不算是無根飄萍了。前輩,若無其他事,不如我們現在就出發,前往神機閣吧。”
屠山點頭,二人當即收拾停當,離開如夢樓,出了華陽城,向着位于東極最西方的神機閣而去。
長生先天不足,一路上不能着急趕路。三人晃晃悠悠,速度不比蝸牛快多少。
終于在二十幾日後,三人停下腳步。
嶽吟環視周遭,數百米外,有一片半環形的山谷。山谷大約幾百米高,最上方平坦光滑,像是被巨斧削平。
巨大遼闊的龍泉瀑布順着平坦寬闊的平頂飛流直下,蔚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