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可知公子高姓大名。”燕白并未輕易放他離去,又補了一句。
隻是簡單一句提醒,卻讓裝木頭裝半天的北乾笑出聲。
确實,瞧着這公子能騎馬,想來也是頗有權勢之人,怎得禮節如此稀疏,又不是做生意,主動問了他人姓名卻不說自己的,轉身就走,真是......很沒家教。北乾看戲看半天,實在不解。但他很有眼色,在自己不小心笑出聲的一瞬間,就閉緊嘴巴,假作無事,心虛地擡頭看天。
老天保佑,他可還想繼續在這混口飯吃,千萬别記住他。北乾斜着臉看天,争取隻露個後腦勺。
謝丘禾斜睨一眼,冷哼一聲,沒好氣道:“謝丘禾。”随後,他便打馬上前,和其他人一同朝太守府離去。
街市的熱鬧再起,此刻衆人嘴裡談論的就不再是之前的話題了,而是這不知打哪來的小少爺。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穆瑛這才放下心來,長籲一口氣。他扯了扯燕白的袖子,直言道:“多謝。”
他感激燕白會替他應付謝丘禾,但也無法和燕白解釋更多,隻用一句道謝作為終結的示意。他相信燕白能理解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燕白沒有多問,隻是淡淡道:“小事。無需言謝。”
北乾揉揉手腕,語氣稍顯委屈對穆瑛道:“這位公子,你瞧,你抓得好緊。”穆瑛看去,手腕上一片淤青。
“抱歉。”穆瑛道,“你方才做了什麼?”
他沒忘記自己之前有身體裡有東西被抽走的感覺。
北乾是個腦筋靈活的人,否則也無法一個人出來做生意,尤其是算命的活計。他自然是看出方才的異樣。但他卻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感覺到他的動作,尋常人隻知道他畫了個圈,還以為是化解的儀式。
北乾認真道:“化解黑氣。”
此話一出,反倒使穆瑛愣了一下。其實有點道理,畢竟謝丘禾走得太容易了,不是嗎?他茫然地想着。
他的小師弟,他怎會不了解。以前黎清清還沒來時,謝丘禾就是最受全門派照顧的孩子。他長相英俊,天資聰穎,更是大師姐親自撿回來的孩子,内門的各位師兄師姐們親自把他從牙牙學語的小娃娃養大。十幾歲的少年性子倔強好強,若是被他纏上定然無法輕易擺脫。
謝丘禾确實離開得太輕易了。
燕白聞言笑了,輕輕拍拍穆瑛的頭,安撫道:“都過去了。”
他接着說:“你倚仗的本領是天賦。但你若繼續下去,隻是竭澤而漁。”
“找到我們,你就能活。”
說完,他扶上穆瑛的輪椅,帶他離開。
直到走出城東街市,穆瑛才震撼開口道:“我們很好找,是吧。”
為了保持高人的形象,不給燕白那段輕飄飄卻又重量級的話語拉低逼格,他硬是憋了好久,等到确定已經不在北乾的視線範圍内,他才發言。
“他有心就不難。”燕白輕松道。
北乾被燕白的話驚住,半響反應不過來。不僅因為他最為依靠的能力被陌生人隻瞧了一眼便認出,更令他惶恐的是,難道他活不長久了嗎?
仿若驚雷一般的話語使他呆滞在原地,隔了許久緩過氣後,再想喊住他們,卻已經瞧不見他們的身影。他錘了兩下胸口,欲使自己振作後,收起自己攬活的物件,一頭鑽進小巷裡不見蹤影。
回到客棧時正好趕上午膳,值過夜班的店員回去補眠,換了個新人服務他們。
“兩位客官,您住的是本店最高級的房間,本店會為您免費提供三餐,請問您有什麼忌口?想在房間裡用膳還是大堂包間?”應是先前的店員提點過,新人見到穆瑛和燕白的身影進入客棧的一瞬間就一路小跑到他們身邊熱情服務。
穆瑛未做思考,快速道:“招牌來幾道即可。”
燕白倒是沉思幾秒,道:“上湯雞絲面,清淡些。”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馬上就來!”店小二活力四射地跑向了後廚。
真好,真好啊,年輕真好。穆瑛被精力充沛的年輕人照耀一臉,不由自主地羨慕着。永遠用不完的精力,永遠對生活充滿期盼。
随後他便打算站起來。正起身着,又被燕白一把按回輪椅裡。
“你這是做什麼?”燕白的語氣略顯嚴肅。
“上樓?”穆瑛摸不着頭腦,回答道,“不然這樓梯怎麼上?”
客棧裡隻有樓梯,若想回房隻能走樓梯。
“醫師說了你現在不能亂動。坐着,乖。”
“哈?”穆瑛還來不及表達完自己的疑惑,就發現燕白已經推着他十分平穩地上樓了。
從遠處看像是很正常的一階一階向上移,隻有身為當事人的穆瑛才知道這有多如履平地,就像逛超市推手推車乘坐扶手電梯般絲滑,不用多久就抵達三層。
穆瑛忍不住摸摸太陽穴,心虛道:“這點路都用靈力,辛苦你了。”心裡卻是在想,有這好事,怎麼之前不試試。他好歹也是拖着條破腿爬上爬下好幾回了。接着他立刻忏悔,人家願意幫忙是情分,不幫忙是本分,不能蹬鼻子上臉,得了便宜還賣乖,謹記謹記。
但他心中存了半點疑惑,似乎出門一趟,燕白變得更加......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