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隻有她對我好。我餓,是她半夜偷來送給我。我冷,是她摟着我取暖。我疼,是她給我吃糖。”
“我隻是一個意外出生的庶女,沒有姐姐,我早就死了。”
“我不想死,就算變成怪物,我也不想死。”
穆瑛默然片刻,說道:“如果沒有你,或許就是你姐成為祭品。”
薛箬圓冷笑一聲,直道:“老狗不會的。他隻會提前殺人祭祀。姐姐從小就有着極高的經商天分,薛家早年很多商機都是姐姐發現的。”
穆瑛若有所思,問道:“所以你姐之所以能在山裡存活,是因為你不殺她?”
“是,也不是。”薛箬圓走回薛箬芸身邊,手指輕撫她的發絲,道,“山裡變異的荷蛛草,院裡變異的荷蛛草,都是薛狗搗鼓出來的産物。它們作為我的下位替代品,沒有智慧,隻會吞噬。它們根本不能替薛狗強改财運,隻是做殺人奪寶的勾當而已。”
“它們隻是記住了姐姐的味道。因為姐姐的味道早就刻在我的身體裡啦。”
“那薛箬芸的突然出逃......”穆瑛繼續追問道。
“是我做的。我封印了姐姐的記憶,送她離開。因為我快要失去理智了,我怕傷害她。”薛箬圓坦然道。
難怪薛箬芸表現得一點也不像有妹妹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過世了。穆瑛恍然大悟。
“誰料竟有你們這樣如此多事之人,還把姐姐送回來。”薛箬圓直勾勾地看着穆瑛,語氣說不上憤恨,但絕不是并不介懷。
“對不起。我錯了。”穆瑛低下頭,誠懇道歉,“我該送她去官府,對不起。”
燕白拽住他,神色及其不贊同。
薛箬圓看了他很久,說道:“沒關系。你們回來救她了。”
一直沉默的北乾驚呼出聲,他道:“那張紙條是你寫的!”
“你們留下的印記,觸怒了我,使我蘇醒。我控制不了自己,隻能留下求助信息。”
“你為什麼願意說這麼多?”宛桑榆雙手抱臂,語氣平靜許多。長刀已經回到她的背鞘上。
薛箬圓歎了口氣,看向燕白道:“我不想死,也不後悔殺人,但我活着就會吸收姐姐的壽命。燕先生,趁我還不後悔,給我一個痛快罷。”說完,她露出手腕,又是一根紅色的血線牽住了她和薛箬芸。
“我也不希望薛家的事連累姐姐。她是受害者,不應該背上薛狗和我的血債。”
宛桑榆别開眼睛,重重地呼吸着。北乾抽抽鼻子,歎了口氣。
穆瑛抿着唇,緻以最高的敬意。
燕白點點頭,認真回答道:“你不會痛苦的。”
他的指尖又一次凝聚起白光,與上次有所不同的是,這道光更加的溫暖些,顔色也更顯瑩潤。
“她都忘了。你不遺憾嗎?”宛桑榆突然問道。
“她很好,也很聰明,她值得更好的人生。如果沒有我,也許姐姐早就離開薛家了,是我害了姐姐。忘了我,她會過得更好。”
白光像焰火一樣包裹住薛箬圓,身體從最外部開始崩解。她閉上了眼,手卻攥緊了那根紅繩。那隻手時而是珊瑚枝,時而又是枯瘦的人手。最終,她的手松開了紅繩,消失在白光裡。
穆瑛低下頭,說道:“薛箬圓沒有害人,也沒有殺人,更沒有吃人。”
她才是被吃掉的那個人。
白光帶着灰消散,燕白收回手,掌心裡多出了一顆晶瑩透明的淚珠狀晶石。他用另一隻手揉揉穆瑛的發頂,将晶石遞給穆瑛,道:“給你。”
?
穆瑛不解地看着他。
燕白失笑,解釋道:“你放進你的儲物袋裡。”
“行。”穆瑛利索地取走,丢進袋子裡。下一瞬,他驚慌地對穆瑛道:“石頭不見了!”
是他做錯了什麼嗎?怎麼辦!闖禍了!穆瑛很緊張。
“沒有,你做得很好。”燕白鎮定道。
穆瑛如臨大赦,松了口氣。
“現在怎麼辦?報官嗎?怎麼解釋?”北乾問道。
确實是個好問題。
“不用我們操心。”燕白淡淡道。
薛宅的大門被人踹開,煙塵被吹起,有四人緩步而來。
他們祭出靈器,佩劍均已出鞘,散發着瑩瑩幽光,那是靈力循環于外器的标志。
四人白衣飄飄,神情嚴肅,每一步都萬分小心。
“師兄,異物氣息消失了。”
“謝師弟,你所言當真?”
“是,師兄。師父給我的靈器已經恢複平靜。”
“既是掌門的靈器,應是不會出錯。但諸位師弟仍不得放松大意。”為首之人說道。他收起佩劍,直到走到正堂,才發現這裡還有這麼多人。
......
“怎麼又是你們?”北乾後退幾步,身形巧妙地遮住了穆瑛,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