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兩條街,就是我家很偏,那一塊的路不太好走。”
“我們先在附近買點補給,然後在你家彙合。從你家出來直接出發。”穆瑛一刻也不想多待。
不安全,十分不安全。
“昨天的内容,誰也不得洩露。”穆瑛叮囑道。
北乾小雞啄米般點頭,宛桑榆了然地敲敲桌子,這是她們一族的約定習俗,敲兩下,承諾于天地。
穆瑛不需要看燕白的反應,盲猜燕白會說大概自己沒人可以說,隻認識穆瑛之類的話。
“我不認識旁人,隻認得你。”燕白道。
果然。
穆瑛開始覺得自己似乎是被黏上了。
路邊的商鋪支出了遮陽棚,穆瑛買了許多糕點零食打算路上吃。有個輪椅,不僅被燕白推着,還有地方擱東西,又不累,他可以走一天。
按照北乾畫的示意圖,他們逛遍了主要的商鋪,直到穿過一條幽暗的小巷,明明太陽還高高挂在天上,這條夾縫中的小巷卻幽深晦暗,終于走到了北乾的家。
一座自搭的瓦磚小平房。
擺攤算命的用具零散地堆在院子裡,除此之外空落落的,别無一物。北乾從屋裡出來開門,不好意思道:“家裡......地方小,難為大家了。稍坐一下,很快就好。”他跑進屋,搬了兩張凳子出來,又翻箱倒櫃掏了些瓜子。
穆瑛忙道:“不用不用,你去收拾東西。一年半載内是回不來了,你好好整理。”
北乾連聲答應後跑回屋子裡,噼裡啪啦一頓收拾。
三人也在院子裡清點,隻見穆瑛一件件打包好後就往儲物袋裡塞。
“還是大門派好,什麼都有。”宛桑榆有些豔羨道。
“你說這個?”穆瑛晃了晃手裡的袋子,說,“這不是天衍宗的。收納空間在大門派也很少見,且都打上了宗派印記,分配着用。”
“這是我在秘境裡得到的機緣。”穆瑛得意道。
這個儲物袋是他根據原書裡的記載,在原書女主因緣際會巧合發現前,提前下手得來的。
他敢這樣做,是因為儲物袋在黎清清手中隻是用于過渡,并不重要。後期師父用整個天衍宗來供養黎清清,這點東西早就被忘到不知道哪個角落了。
關鍵是重要的東西穆瑛也拿不到呀。
其實能讓穆瑛壯起膽子冒險,更主要的原因是這隻儲物袋無需靈力也能使用。這對穆瑛的吸引力是緻命的。
燕白在旁邊,意味不明地露出一個笑容。
“秘境裡隻有這枚袋子?”他問道。
穆瑛摁着眉頭回憶片刻。儲物袋是他最後一次帶隊出山曆練時得到的,那次曆練他遇到了近乎死亡的危機,若非他的超直覺救了他,讓他能夠在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脫離秘境,他估計就真的死了。
除了漫天飛舞的散亂的花瓣飛葉,穆瑛迷茫道:“好像......沒了?”
燕白不說話了。
宛桑榆是個坐不住的,她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一會踢踢牆角,一會摸摸雜草。就在穆瑛和燕白的談話陷入僵局時,她在角落停住腳步,指着一個小小的土堆說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師父的墓。”北乾正好收拾完,背着兩個大包裹,手上拎着一個大包袱,回答道,“師父不想葬在陌生的地方。”
宛桑榆蹲下身,一字一句認真地念出土堆前的石頭上小小的字:“先師齊皖仁之墓。”
齊皖仁?
怎麼這麼耳熟?
穆瑛錘錘腦袋,自從跳過誅仙台,靈脈沒了,腦子也不好使了,什麼都忘了。
若不是沒有實力沒有後台,他高低要去天衍宗讨點精神損失費......天衍宗?天衍宗!
他天馬行空地瞎想着,卻被一個關鍵詞激起了記憶。他一下就反應過來了,齊皖仁不是旁人,而是天衍宗的濟仁長老,卻在十幾年前宣布辭去長老之位,脫離門派,下山雲遊四方不知所蹤了。
濟仁長老仙逝了?
北乾的師父竟是濟仁長老?
說不清到底是哪個信息更讓穆瑛震驚,他現在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一種無法逃離的窒息感迎面而來。該說是命運嗎?命運扼住了他的喉嚨。
濟仁長老在原書中隻是作為宗門背景介紹時,順帶提了一句,北乾則壓根沒在書裡出現過。
穆瑛知道齊皖仁就是濟仁長老,還是因為曾經通讀過天衍宗的曆史,就像族譜般詳細記載了近百年來的長老和掌門名諱。
如今濟仁長老和北乾之間産生了如此親密的聯系,穆瑛隻覺得荒謬又荒誕。
什麼奇怪的事都被他碰上了。
最令他難以容忍的是,又和天衍宗扯上關系了。
誠然,北乾并非濟仁長老的弟子,而是齊皖仁的徒弟。但鑒于這之間微妙的聯系,反而使穆瑛覺得更加不舒服。就像是明明已經分手很久,卻發現前任總是有事無事關注他的動态,又像是好不容易踢掉的腳底的口香糖,卻發現口香糖又沾了回來。
不是很嚴重的大事,卻十分令人惡心。
“怎麼了?”燕白的手扶上他的額頭,不輕不重地按摩着。
永遠都是如此,燕白總是第一時間發現他的不對勁。
穆瑛緩了許久,才對北乾道:“你的師父齊皖仁,曾經是天衍宗的濟仁長老。”
北乾呆若木雞,手裡的大包袱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