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睜眼？什麼意思？

沒有睜眼的能力？還是眼皮連上了？還是什麼其他的意思？

短短的一句客觀性描述，背後包含着無窮無盡的可能性，讓穆瑛無法抓住頭緒。

他自己嘀咕着，天衍宗那麼多師弟師妹，也沒見誰有這種反應呀。

難不成這就是濟仁長老不讓北乾修煉的原因嗎？穆瑛為自己的自作主張慌張了起來，内心懊悔不已。

乍然失明，對一個正常視物十幾年的人來說，是件極為恐怖的事。但是北乾并沒有慌亂和害怕。

他反而十分平靜，繼續說道：“我睜不開眼，似乎有種力量阻止了我。”

“你還能感光嗎？視力和眼睛本身沒出問題吧。”

盡管穆瑛内心焦急，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沒有表露出來。

這種時候，旁人更不能慌，不能給予當事人更多壓力。

“可以。就是睜不開眼，隻是睜不開眼。”北乾說道。

還好還好，還以為做錯事了。穆瑛長舒一口氣，放下了半顆心。

盡管知道自己沒事，但是北乾還是握緊了椅子的扶手。對環境的不安和失控感，還是不可避免地影響了他。

穆瑛想了想，思索道：“有點奇怪，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外力嗎？還是說，因為你是天眼才會如此？”

他沒有知識儲備，完全在盲區，現在兩眼一抹黑，毫無頭緒。

倒是燕白開口了。

他道：“縱然是擁有天眼的修仙者也不會如此，與天眼無關。”

還得是上古五傑之一的玉面神君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邊想着，穆瑛注意到燕白的嘴角微微翹起，很快又消失不見。

得到了穆瑛悄聲誇獎的燕白，接着道：“瞧着像是外因。”

他探手而去，輕輕搭在北乾的雙眼上，北乾下意識往後一縮，被眼疾手快的穆瑛按住。

燕白的手輕觸片刻就抽離，肯定道：“你的雙眼被人下了禁制。”

？

？？？

禁制還能專門針對器官？哪來的高手？穆瑛又一次震驚。

北乾也驚訝道：“眼睛的禁制？不讓我用眼？為什麼以前沒事？什麼時候的事？”

燕白看着穆瑛求知若渴的眼神，還有北乾疑惑的神情，解釋道：“不是針對你的眼睛，是天眼。不過天眼在你身上依靠雙眼做承載，所以才無法睜開。”

“應是很早以前種下的，如今你引氣入體，成為修仙者，便引動了禁制。”

穆瑛疑惑道：“為何會以修煉為分界？難道是天眼在凡人和修仙者身上表現不同？”

就像是升級突破了，天眼的技能範圍相應擴大了？

誰會給北乾下這種禁制？誰能給北乾下禁制？

答案呼之欲出。

“濟仁長老為何要做此事？”穆瑛道。

北乾更是震驚道：“我師父？”

燕白也道：“齊皖仁？”

“顯而易見的答案。”穆瑛帶着幾分自得說道，“能給北乾下禁制的人，第一，要知道天眼。第二，要知道北乾身負天眼。第三，此人不希望北乾修煉。第四，此人必須是修仙者。”

“你們覺得，北乾周圍能滿足以上所有條件的人，還能有誰？”

有理有據的發言，說服了所有人。

但是謎團卻更大了。

北乾問道：“我師父為何要做此事？”

果然，人類的共性，都是好奇動機。

穆瑛也搖搖頭，但想到北乾現在看不見，遂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們可以從結果倒推原因。不論是不教你修煉，還是種下禁制，都是為了某個目的。我們暫時先不去探究這個目的。”

“為了這個目的，不讓你修煉和種下禁制，其針對的核心都是你的天眼。那麼這個目的必然與天眼有關。”

“但并不是完全針對天眼。針對的是北乾成為修仙者後的天眼。不然在那麼多年的相處中，早就可以下手，無需等到今日。更何況，隻要北乾一直不修煉，就不會觸發禁制。”

他邊來回折返地走着邊說。說完，他看向燕白，問道：“白，天眼的能力，會因為凡人和修仙者而産生區别嗎？”

燕白也不太肯定，猶豫道：“或許有。”

“假設，如果有區别。那麼你師父的目的是為了限制你‘進化’過的天眼。為何？因為進化後的天眼，會導緻、識破或者破壞某件事或者某種狀态，這個動機構成了他的目的。”

穆瑛越說越有底氣，背都直了起來：“就算你的天眼沒有‘進化’，那麼他的目的也是為了某件事或者某種狀态保持不變，不會受到來自你的影響。”

“啪啪啪。”

燕白和北乾默契地鼓起掌來。北乾更甚，一邊鼓掌一邊搖頭，說道：“透徹。”

燕白也贊歎道：“清晰。”

“然後呢？”

穆瑛被問住了。

“嗯......總之現在就是要幫北乾解除禁制。”

此話一出，穆瑛就覺得不好。

齊皖仁沒教北乾修煉，他鼓勵北乾修煉，結果觸發禁制，北乾的雙眼被封印了。

那現在他又試圖解除北乾的封印，會不會又造成不好的結果？

又是變體的電車難題嗎？究竟是犧牲北乾的雙眼，還是犧牲尚未可知的齊皖仁的目的？

正是因為不知道齊皖仁的布置，才會更加難以抉擇。

北乾也陷入沉默。

燕白看出了他們倆的為難，對北乾問道：“齊皖仁待你如何？”

北乾回答得很快：“很好。我師父待我很好。你們知道的，是師父一手把我拉扯大。”

這就更讓穆瑛内疚悔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