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嗎?
他用表情問道。
燕白微不可查地搖頭。
懂了。暫時不想暴露身份。穆瑛了然。
他走到北乾身邊,捏捏北乾的肩膀後并未松手,緊接着說道:“那你有解除封印的方法嗎?”
被穆瑛的手安撫到的北乾,情緒不再焦躁,心态一下就放平了。
沈承善突然發現他很享受被穆英英依賴的感覺。是愧疚嗎?是試圖彌補和補償嗎?他不知道。但他很希望自己能為穆英英多做點什麼。
于是他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所以。
穆瑛不再吝啬,對他笑了笑,說道:“那就拜托你了。”
一如往昔的笑容。
就像是回到了二人并無隔閡、攜手并進的時間。
“交給我吧。”沈承善也忍不住微笑。
穆瑛點點頭,繼續加碼:“嗯,我相信你。”
沈承善就像被打了雞血似的,站起身問道:“英英,書房在哪?”
穆瑛指了指他和燕白走來的來時路:“左手邊走到頭就是了。”
沈承善沒有半點猶豫,邁步就朝那邊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沉默才結束。
宛桑榆不可置信,失聲半天才喃喃道:“這就結束了?那我和他争論一下午算什麼?”
她的聲音不大,并不是真正希望得到回應。
算你時間多,算你有毅力。
穆瑛聽到宛桑榆的話,失笑小聲道:“pua到位了。”
“什麼?”燕白追問道。
“沒什麼。”穆瑛敷衍道。
無關性格,也或許正是因為性格。沈承善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又心懷愧疚,穆瑛一直沒給過他好臉色,且一直在拒絕他的靠近。突然一下給個笑臉,沈承善必然是受不了的。
手拿把掐就拿捏了。
“那原先的術法......”宛桑榆問道,她稍顯不安地回頭看了眼北乾。
穆瑛嚴肅道:“你為何要騙人?”邊說着,他握着北乾的肩膀的手也不自覺地用力。
“我沒有騙人。我從來沒說這本書是天衍宗的。”燕白道。
穆瑛氣笑了:“你這樣講話,有意思嗎?大家都這麼信任你,你卻一點也不真誠。”
他知道燕白不會害人,也不觊觎天眼。但是......
“你可以直接說,幹嘛要拿我當幌子。”
除了他的欺騙,穆瑛當然在乎燕白的态度和動機,但是穆瑛更氣的是他被利用了。
“而且欺騙,我們信任你,你呢?你并不信任我們。”穆瑛沒有停歇,說得更多了。
北乾和宛桑榆不方便說的話,他要說。北乾和宛桑榆沒說的話,他要說。
頭一次見到穆瑛發這麼大的火,宛桑榆和北乾都被微微吓到。尤其是北乾,他的肩膀還在穆瑛的手中,除了氛圍的緊張,更有身體的疼痛。
但他不敢說話。不敢出聲打破獨屬于燕白和穆瑛的交流時刻。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原地消失。
有這麼嚴重嗎?如果穆瑛沒發火,他甚至想不到這麼多。
更糟糕的是,他現在沒有視力,看不到燕白的神情。對于場景氣氛的感知,他隻能通過聲音判斷。
他幾乎聽不到燕白的呼吸聲。
穆瑛和燕白的關系,算是四人團隊裡最緊密的。兩個人都是為了他好,卻陷入争吵,這讓他内心緊張焦慮,愧疚萬分。
他的手心瘋狂出汗,不住地往衣擺上擦拭。
宛桑榆注意到他的動作。
她不理解。
又沒罵你,你緊張什麼?她對着北乾做口型,完事才反應過來,北乾看不見。
于是她牽住他的手,捏捏他的手臂。
這個動作不帶任何其他的想法,純粹的安慰。
她的嬢嬢也是這樣安慰她的。
燕白一張俊秀的臉上,眉頭緊緊皺起,僵硬又冰冷,深深吸了兩口氣,似是自嘲又是不屑地笑道:“若要害人,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他手腕一翻,那些散落的材料靈植“砰”地一下,化成白煙袅袅蒸騰消失。
穆瑛更氣了:“你根本就不懂我在說什麼。而且我很讨厭你的自作主張。”
“我知道你的不滿。我隻是想表态。”燕白沉住氣。
穆瑛的氣梗在喉嚨,一時啞口無言。
眼見兩人的争執陷入僵局,宛桑榆出來打圓場。
“不方便說也沒關系。我們懂你,對吧,弟弟。”
“嗯嗯,燕先生謝謝你,也謝謝先生替我說話。”
穆瑛偏過頭,冷靜點後内心格外後悔,不該當衆發火的,有話可以好好說,脾氣可以私下發。
燕白與宛桑榆對視一眼,主動開口道:“并非不方便說,是不好解釋。”沒想到會變成這種局面。
“禁制的解封方式是我改編的。根術的來源無法透露,并非故意欺瞞。”他道,“抱歉,本意不想用這種方式告訴你們。”
聽到了燕白的解釋,北乾心裡本就不多的氣立刻就消散了。
“沒事沒事,這件事本身也沒有對錯,想法不同罷了。”北乾給這事下了結論。
宛桑榆問道:“燕先生還擅長術法?”
“略通皮毛。以前有個朋友擅長。”燕白簡略地介紹了一下。
“聆天閣通曉世間一切術法是真是假?”她又問道。
這個事情,從剛才看到沈承善笃定的态度開始她就好奇了。
這個問題,隻有穆瑛能回答。他明白,這是宛桑榆在給他台階下。
所以他踩着台階,回答道:“近千年來,确實如此。”
據他了解,修仙界已經沒有......
“創新”了。
他們有着足夠的時間去記載和收集,且他們與文淵樓,可以說是同樣獨立的存在,信息互通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什麼通曉天地,他倒不信。
真正能聯系上天道的人,隻有他。
隻不過沈承善方才的堅定,看着特像被門派教義洗腦了的宗教分子。
很符合穆瑛對沈承善的印象,自豪與自傲門派與身份。
氣氛終于緩和,北乾也不再出手汗。
見到穆瑛态度不再尖銳,燕白想了想,問道:“你方才找我是為何事?”
提起這事,本就在思考如何重新和燕白搭話的穆瑛,立刻正經道:“我感覺有人在偷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