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
男人的臉色一僵。
白季放下酒杯,漫不經心地說:“今天過來呢,是要談談我們之間的合作,您大概貴人多忘事,是不是忘了,這合作是你求着我們談的。”
王總讪讪地放下手,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可白季說的是事實,如今的合作是他求來的,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毀于一旦。
男人随時都能有,和百曆集團的合作不是說有就能有的。
白季笑不達眼底,淡淡說道:“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吧對每段合作都很認真,平時呢就随你去了,可現在雖是在飯局上,談的卻也是合作上的事,我可沒興趣看你發/情。”
王總聽罷趕緊站起來把自己的杯子用酒斟滿,一口氣灌了下去:“白總說的是,是我魯莽,我自罰三杯。”說着又給自己倒了滿滿兩杯酒,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白季沒阻止,等人喝完才慢悠悠開口:“王總别緊張啊,我隻是提醒一下,這酒其實沒必要喝的。”
王總尴尬的賠笑,坐了下去,三杯酒猛灌,這下子是真醉了。
“王總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
屁股還沒坐熱乎,這下他徹底懵了,還有什麼事?
“給人道歉啊。”白季用下巴往方執亦的方向擡了擡,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整個飯桌上的人沒一個敢吭聲,這百曆集團現如今可謂是如日中天,得罪的後果他們可承擔不起。
王總心裡泛苦,白季雖心狠手辣,但平時永遠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說話還從來沒有這麼讓人下不來台過,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為一個小小服務生出頭。
就連白季身後的助理也奇怪老闆的行為,明明之前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現在怎麼還親自管起來了。
看來老闆今天心情不太美妙啊。
王總站起來對方執亦說道:“不好意思啊小帥哥,我今天有點醉了,失禮了。”
對白季他硬氣不起來,對待一個服務員,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完全拉下面子給人道歉,隻能找理由自己給自己台階下。
方執亦看了白季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看他,眼中分辨不出什麼情緒。
他錯開視線,對眼前不情不願的男人淡淡道:“沒事,既然先生您沒什麼需要的話,我就去和後廚說一聲讓他們重新做那道菜。”
關門前,背後聲音響起:“菜不用重新上了,你忙你的去吧。”
方執亦背靠着門如釋重負,回想起剛剛的場景和男人惡心的觸感,呼吸陡然間變得急促起來,他加快腳步跑進廁所的隔間裡。
“嘔————”
胃裡翻江倒海,方執亦趴在馬桶前一陣幹嘔,激的眼淚都出來了,扶着馬桶的手指也因過度用力發白,青筋暴起。
這個姿勢維持了幾分鐘後他才有力氣站起來,腳步發虛地走到洗手台前,用涼水沖了把臉。
還沒緩過勁兒來,一個手帕遞到眼前。
方執亦望過去,發現剛剛還在包廂裡的白季此刻正一言不發地盯着他。
方執亦吓得後退幾步,沒注意腳下,一時失去了平衡,眼見着就要摔下去,白季長臂一伸,穩穩地把他撈進了懷裡。
随後湊到他耳邊輕笑:“故意的嗎?想引起我的注意?”
反應過來的方執亦抿緊嘴唇推開那人,沒有回答,而是想直接離開。
白季挑眉,腳步一挪,擋住去路。
“不謝謝我嗎?我剛剛還幫了你。”
方執亦擡起頭,面無表情道:“謝謝白總,麻煩借過一下。”說完準備繞過去。
态度冷漠的像是兩人毫不相熟。
可也隻有兩人自己知道,他們曾經有過最親密的一段關系。
“方執亦。”白季忍無可忍,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
從見到方執亦的那一刻開始,白季的心就靜不下來,八年前對方一聲招呼不打就從他的世界裡消失,如今再次出現連解釋都沒有一句,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掉他。
饒是自認為好脾氣的他此刻也維持不了臉上的面具。
方執亦心頭一緊,到底是停了下來。
白季走到他面前,嘴角扯起諷刺的弧度:“短短八年時間,怎麼,你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
短短八年?
方執亦神色微動,眼球緩緩轉動,目光落在了那張他熟悉又陌生的臉上,心中苦澀。
“八年時間,很短麼?”他握住微微顫抖的手指,仰頭故作平靜地問道。
白季一怔,剛才心裡騰升起的怒火漸漸熄滅,他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眼前男人的眼睛。
明明以前那麼的幹淨透亮,為什麼現在充斥着麻木和悲傷?
都說眼睛會說話,果然沒錯。
白季分明覺得這雙眼睛裡藏着千言萬語要和自己講。
方執亦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回複。
久到幹涸的眼眶裡又想要溢出淚水。
在這之前,他低下頭去,借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