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執亦到家後客套地問了幾句楊原要不要上去坐坐,聽到對方的拒絕後,他暗自松了口氣。
離開c市前,楊原是他唯一交過心的朋友,兩人是在火鍋店打工認識的,楊原辍學早,十幾歲就出來上班掙錢,而方執亦是因為坐過牢,許多地方都不要,隻能靠體力維持他和弟弟的開銷。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性格外向的楊原很快和剛出獄還不太适應外面生活的方執亦熟絡起來。
起初方執亦心裡還有些防備,可楊原對他很好,也很有分寸感,基本上有什麼好東西都會分享,而且不會過問他的過往。
漸漸地,他放下戒備心,把楊原當作自己的朋友,甚至有一回在聊天喝酒的時候,主動交了點底。
楊原表現的很心疼他,安慰他,方執亦當時覺得這人是值得他交心的。
可惜日子一長,楊原對他變得不一樣了,方執亦敏感地察覺出這份友誼在悄悄變質。
他開始回避楊原的靠近,拒絕放假時對方的見面邀請,但兩人在同一處地方打工,怎麼可能不見面。
楊原感覺到方執亦的冷淡,于是趕忙在某一天下班後和方執亦表白并吐露真心。
方執亦第一時間拒絕了,他顧及對方之前對他的照顧,沒有把話說絕,隻說他很珍惜這段友誼,希望不要散的不愉快,說完第二天,他就把火鍋店的工作辭了。
隻偶爾在手機上回複楊原的消息,直到搬來a市,他們幾乎已經斷聯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會遇見。
又到了同一個地方,方執亦不知道以後要怎麼面對楊原。
他邊苦惱邊上樓,進屋前,他還是沒忍住看了眼對面緊閉的家門。
這套房子的主人恐怕不會再踏足這裡了。
畢竟,那人本來就不屬于這裡……
鎖上門,方執亦一轉身便看到了漆黑一片中屬于男人輪廓的身影坐在椅子上。
他睜大雙眼,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他想都沒想就要開門求救,下一秒一具滾燙的身體貼在他背後。
“是我。”白季覆上方執亦放在門把上的手,用了點力氣拽了下來,手指插進指縫裡。
方執亦愣了愣,鼻息間是濃郁的酒味和淡淡的煙味交織,他扭動身軀企圖逃脫男人的禁锢,不曾想直接把對方蹭出了火。
好……硌……
白季呼吸亂了幾分,他用力擁住方執亦,啞聲道:“阿亦要是再動,我可不确定我會做些什麼出來。”
“放開我!你怎麼在我家?”
“那你告訴我今天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方執亦聲音發顫:“和你有關系嗎?”
“……”妒火在胸腔亂竄的白季聽到這句直接氣到笑出了聲,他另一隻手緩緩撫上方執亦的臉頰,再緩緩遊離到脖子上。
懷裡人的脖子很細,他一隻手似乎就能握住。
“阿亦,你隻需要告訴我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說了我就放開你。”
方執亦被迫仰起頭,作惡的手在他脖頸處輕輕劃過,仿佛在警告他若回答的不是對方想要的答案,就會被立馬折斷脖子。
他老實回答:“不是。”
白季滿意地把頭埋在方執亦頸窩裡,努力平複即将失控的情緒,自顧自說道:“阿亦,我真希望你能完全屬于我,有時候我恨不得把你綁在我身邊,不離開我半步……”
“你什麼也不告訴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你隻看着我不好嗎,我什麼都能給你”
“我總覺得抓不住你。”
方執亦張了張嘴,心裡堵的厲害,他靜默良久,才道:“你身邊不是有其他人了嗎?”
白季把方執亦轉過來面對自己,“今天你看到的那人是白文清故意安排的。”
方執亦一僵,白季繼續道:“前些天他也找過你吧?”
“……”
“放心,他找了你,我不會讓他好過的。”白季笑的溫柔又殘忍。
方執亦蓦地擡頭,腦海中适時蹦出史易生說的話:不知道他倆之間發生了啥,他哥跑去他學校把他打了一頓,後來等他恢複,又出了車禍,我聽朋友說,那場車禍是他哥安排的。
“你要做什麼?”
白季眼神冷的吓人,他說:“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方執亦皺起眉頭,“你還要給他安排一場車禍嗎?”
“誰告訴你的?這也是他和你說的?”
“不是。白季,白文清做的事不至于讓你這樣,這其中也有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想和你斷了的,不能全怪他……”
“阿亦,如果你知道他……”
做過什麼,一定不會這麼說……
但白季說到一半就突然停下了。
方執亦看着面無表情的白季,心徹底沉了下去:“白季,你讓我變得越來越不認識你了,以前的你明明那麼溫柔,為什麼現在可以随便忽視别人的生命?”
“……”
一場無聲的對峙在黑暗中蔓延。
半響,白季輕笑:“你怕我了嗎?”
他的手指又開始劇烈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