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求你們放過這孩子!”老嬷嬷飽經風霜,知道這群禽獸的劣習,她連忙下跪,不住地沖着獄卒磕頭求饒,“他可是……可是尊貴的王子殿下啊!”
“嬷嬷您……你放開我!”
門鎖劃拉一聲打開,蘭葉被獄卒一把拖了出去。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蘭葉的後背重重磕在了木桌上,獄卒上去就要抱住他親嘴。
情急之下,蘭葉直接擡腳踢中了獄卒的要害,反手将他撂倒在了地上。
圍觀者都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就連蘭葉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他其實根本沒使多大的力氣,不過是用了些巧勁,專挑對方的弱點下手罷了。
被關押的俘虜中有一部分是先王手下的士兵,隻有真正受過訓練的人才知道,打架與打架是不同的,莽夫之間的決鬥是在拼力氣,而士兵之間的打鬥是在拼技巧——力圖以最小的力氣打擊到敵人的弱點以便獲得最大的勝利。
而蘭葉這一招一式之間很明顯屬于後者。
他們本以為小王子一直養尊處優地被國王和王後養在王宮中,所以原來是深藏不露嗎?
如此,頹靡多日的戰士們心中總算湧起了光明,一石激起千層浪,他們振臂高呼獄卒的惡劣行徑,痛斥他們的禽獸行為,并且高聲為蘭葉呐喊助威。
“王子殿下乃神祇之子,天降祥瑞!威懾四方!”
蘭葉不明白這些人為何突然如此亢奮,隻是他知道,大家都在為支持正義而貢獻自己的力量。
他笑起來宛如春天的桃花,自帶溫潤和煦,卻又讓人從心底能感受到其熱烈和赤誠。
“都在這幹什麼呢?!”
阿然提着重劍走了進來。
為首的獄卒一把攥住他的領口,低啞着嗓子說:“看看你‘特殊關照的人’吧,真是好厲害的身手,真讓人佩服呢,之前還說什麼怕他被欺負,可你現在看看他幹的好事,再這樣下去牢房都成了他的天下了。”
“西樓,明明是你的人挑釁在先,還不許他還手了嗎?”
阿然輕輕拍開西樓攥着他衣領的手,淡漠地說道。
“你!”
“我什麼?”阿然冷笑道,“你的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幹這種事,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那你敢欺負到殿下頭上,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好了,西樓大人,國王陛下傳令叫你去王宮呢,您大人有大量,别因為這點小事斤斤計較。”
“哼,你還以為你是過去那個風光無限的禦前将軍嗎?你現在也不過是國王陛下的一顆棄子。”西樓憤憤地咬牙道,“等我回來再找你算賬!”
阿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随意。”
西樓帶着衆獄卒憤怒地離開牢房後,阿然才收起了剛剛冷淡的面容,而是擔心地看着蘭葉:“殿下,您沒事吧?”
“我沒事呀。”蘭葉微笑着揮了揮自己的拳頭,“你來得太晚啦,沒看到我剛才把那家夥摔在地上的樣子,真是的,他們太欺負人了,非要好好收拾他們一頓才過瘾。”
“殿下您……打他們了?”阿然睜大眼睛,震驚地看着泰然自若的蘭葉。
這簡直比當時他親眼看見蘭葉射金鸊鷉還稀奇!
“對呀,我就這樣……輕輕一摔,就把他放倒了。”
“就是就是!殿下當時可威武了!”
“殿下最厲害了!”
其他牢房的年輕男人也跟着附和。
蘭葉自豪地看着阿然。
雖說阿然并不希望蘭葉打架,畢竟在牢房裡公然毆打獄卒可是容易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
如果不這樣做,蘭葉殿下也的确無法自保。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環境,就算他再怎麼上心也不可能時時看顧着蘭葉,總有疏漏的時候,如果殿下真的在這裡重新樹立起威望,那麼說不定複國有望。
隻要王子殿下還活着,他們這些人就有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他們所付出的一切也就不會白費。
“殿下,這個給您。”
阿然将一柄鑲嵌着紅寶石的銀匕首遞給了蘭葉。
“這是?”
蘭葉接過匕首,那匕首有些重量,在手裡沉甸甸的,他拔出匕首,鋒利的刀鞘閃着森冷的寒光。
“好刀。”蘭葉誇贊道。
而下一幕令阿然更驚訝的事情發生了,蘭葉的左手把玩着那把匕首,刀柄在五指間自由地來回穿梭,宛如一條聽話的遊蛇。
最後,蘭葉“锵”地一聲将刀身推回刀鞘中,動作之娴熟宛如多年的用刀好手。
“多謝你。”蘭葉微笑着說,“用這東西割草藥最合适不過了。”
阿然:“……”
這明明是他要送給蘭葉防身的啊。
不過,罷了。
“對了,我一直有個疑問。”蘭葉微微歪着頭看阿然,“就是……你們為什麼總稱呼我為什麼‘殿下’呀?聽起來有點怪怪的,我還是喜歡你們叫我的名字,叫七一或者小七都可以。”
蘭葉一邊說還一邊指着自己白衣上繡着的編号。
阿然看到蘭葉懵懂無知的模樣,心中不覺一陣酸楚。
“殿下。”阿然哽咽着,胸口一陣憋悶,可又不忍心告訴蘭葉實情。
如果他回想起自己的父母被自己的小叔叔殺死,那對于他來說将是多麼殘忍啊。
或許等一等,再等一等,等他慢慢想起來,一點點接受,也總好過被外人殘酷地剖開那顆封閉的心,赤裸裸且鮮血淋漓的感覺并不好受。
“您隻要知道,您是我們的希望就足夠了。”阿然幫蘭葉拍掉了衣服上的泥土,“這裡的所有人,都忠心地愛戴着您。”
雖然蘭葉還是聽不太懂阿然在說什麼,但望着阿然離去的背影,他總覺得這表面上看似堅強的男人其實背負了很沉重的東西,而那也同樣是他不會輕易展示給外人的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