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柳拖曳着一身紅色婚服,立在在屋外的回廊上,夜晚空明,圓月皎潔,給他周身染上了一層柔和的白光。
他微微仰起臉看着那懸于高空中的明月,不知想起了什麼,眼角無聲地滑落一顆晶瑩的淚珠。
夜晚有些寒涼,婚衣雖厚卻也抵不過瑟瑟秋風,蘇柳縮緊了身子坐在長廊裡,但外表上仍保持着儀态的端莊,仿佛他是一位不畏嚴寒可以舉酒敬月的文人雅士,而這象征着世俗的婚服穿在他身上竟也顯得纖塵不染了。
夜,那麼靜,卻又那麼冷,冷到透心徹骨,卻也因一抹情而熾烈如火。
……
第二天早上,蘇柳在溫暖的陽光中醒來,由于靠着柱子睡了一夜,他的身子還有些發僵。
但他卻并未感到寒冷,因為他發現自己被一件很厚的大氅包得嚴嚴實實。
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留下的。
蘇柳心中有所猜測,他看到不遠處值守的侍衛,便将他叫過來問道:“這披風是殿下的嗎?”
那侍衛怔愣了一下,繼而連連搖頭:“不是不是。”
蘇柳瞧他這模樣便覺得好笑。
“太子殿下走了?”蘇柳又問。
這次侍衛立刻堅定地點點頭。
蘇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站起身将大氅疊好:“那好,那你知道這披風的主人是誰嗎?我想謝謝他。”
侍衛這下可犯了難,一看他那副痛苦的表情就知道蘇柳這問題超綱了。
侍衛急得滿臉通紅,短時間内卻又憋不出個答案,那神情比吃了紅姑娘果還難看。
“罷了你不必回答我,我已經知道是誰的了。”
可侍衛不但沒有放松輕松感,反而更緊張了。
“您……知道是誰送的了?”這憨憨的小侍衛連說話都結巴了。
“是啊,這其實很好猜啊。”蘇柳提了提自己的婚服下擺,“這大氅做工精緻華貴,若不是太子殿下,那便隻有可能是皇後娘娘的了。”
侍衛一聽當即樂了,連連憨笑着點頭:“是是是,就是皇後娘娘的。娘娘您冰雪聰明,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
蘇柳點點頭,他反而更想笑了。
而除了笑,他的心中更升騰起一股暖意。似冬日暖陽般清除了他心底的寒涼與陰霾。
他走進屋子,昨夜明明顯得缱绻暧昧的婚房此刻卻在白日裡顯得刺眼,布滿紅紗帷幔的洞房平增出一絲邪魅妖娆。
蘇柳坐在梳妝台前,看着銅鏡裡濃眉豔抹的自己,一時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鏡子裡的人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
他是蘇柳,既是蘇府可憐的有娘生沒娘養的大公子,又是當今唯一的皇位繼承人的妻子。
他身負不可推卸的重任。
不過不管未來怎樣,他現在必須要做一件事。
褪去婚服,換回了平日的白衣後,蘇柳绾好長發,一身飄逸地踏出了太子殿。
……
李長憶噘着嘴從鳳仁宮走了出來。
因為心情不好,連帶着走路都一股殺氣。
小侍衛可憐巴巴的跟在他身後撐傘,卻愣是沒敢問一句,生怕惹主子不高興。
李長憶越想越氣,走路也越來越快。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李長憶咬牙切齒道,“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忘了給母後請安,他們憑什麼隻罵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