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安靜的隻能聽見紙張翻頁的聲音,冬天的光線沒那麼亮,隻有少量能照到書房裡,所以溫子鶴看賬本的時候總是點着煤油燈,坐的時間久了,看的眼睛也有點疲勞,瘦長的手指按了按雙眼之間,冰涼的手指觸碰到臉的時候清醒了不少。
“少爺!”
方飛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拿着大包子在啃,大叫着推開書房門闖了進來,外面的冷風也一同被灌了進來。
溫子鶴皺了皺眉:“做事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毛毛躁躁的,把門給我關上!”
方飛“哦”了一聲,把東西全部塞進嘴裡,做着一副輕手輕腳的死樣子把門關上了......
溫子鶴看着他整天一副不着邊際的樣子就來氣,整天二傻子似的。
溫子鶴離開溫家的時候身邊就帶着這麼一個小厮,從小就跟着他了,都說仆人随主人,方飛可一點也不像他!
溫子鶴看着他:“一整天也不見人,死哪去了?”
方飛嘿嘿的笑着,趕緊上前,嘴巴嚼着東西,含含糊糊的大聲道:“哎!...少爺,我在東市....給你買了水晶餃!”
溫子鶴聽着他聒噪的嗓門閉了閉眼:“整個烏山院就你最吵。”
方飛嘴裡還嚼着東西:“烏山院都......都已經夠安靜了,死氣沉沉的......”
溫子鶴聽着他含糊不清的話,吃相粗粗魯魯的,忍不住嘲諷:“跟個野人一樣......你吃什麼呢?”
方飛回答道:“嘿嘿,蟹黃包,少爺你不是不吃這個麼。我就自己吃了。”
蟹黃包,溫子鶴若有所思。
當某樣東西,某個名字或者是某樣食物,給你帶來一絲陰影的時候,你是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聽到或者再吃了。
追本溯源,溫子鶴不吃蟹黃包要從溫箋霖十歲那年算起!
要說這些早吃要數翠微酒樓最好,裡面的蟹黃包更是一絕,肉汁鮮香,虞長君有一次談生意的時候帶他去吃過,真是流連忘返。
後跟溫箋霖提了幾次,沒想到他便記住了。
那次,溫子鶴遠遠的看見溫箋霖胸前抱着幾個食盒,小小的個子,連視線都快被擋住了,趕忙上前去:“箋霖,你跑哪去了?”
溫箋霖笑嘻嘻的,眼睛亮亮的,臉上有兩個小梨渦:“你看,你猜這是什麼?”
溫子鶴接過了東西:“什麼啊?”
溫箋霖拉着溫子鶴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下:“上次你不是說翠微酒樓的蟹黃包好吃麼?我去給你買了,我還買了其他的。”
溫子鶴愣了愣,溫家在西街,翠微酒樓在東街,街上人多的時候就算坐馬車也得半小時,道:“翠微酒樓那麼遠,你一個人去的啊。”
溫箋霖打開了食盒,時間有些久,東西已經有點冷了,蓋子上水蒸氣烘的水珠也随之滑落,溫箋霖把蟹黃包端出擺到他面前,水晶餃擺到自己面前,眼睛亮亮的:“嗯嗯,你吃蟹黃包,我吃這個,你快嘗嘗。”
溫子鶴夾起一個咬了一口。
溫箋霖期待的看着他:“好吃麼?”
溫子鶴提起嘴角:“嗯嗯,好吃。雖然說有點冷了,但是味道還是好吃的。”
說着又放到溫箋霖嘴邊:“來,你也嘗嘗。”
溫箋霖愣了愣,看着嘴邊的蟹黃包沒說話。溫子鶴看他呆愣着,冷不住催促道:“吃啊。”
吃了沒過多久,就看着溫箋霖扭來扭去局促不安樣子,手還不停的到處撓。
溫子鶴看着他,随即一臉驚恐,道:“箋霖...你......你這是怎麼了!?”
隻見溫箋霖脖子和手上一片泛紅,還有很多的細微紅點,臉頰也跟着有點紅腫,手撓過的地方,泛紅有星點的皮膚連帶的鼓了起來,看着有些猙獰。
還沒意識的問題嚴重性的溫箋霖呆呆道:“啊,我怎麼了?”随即看了一眼擡起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驚叫了一聲:“啊!”
溫子鶴有點着急了:“你這是怎麼了?”
溫箋霖還在不停的撓,支支吾吾的:“我......我......”也沒個下文。
眼看着越撓越嚴重,溫子鶴趕緊鎖住他的雙手,不讓他在迫害那嬌嫩的皮膚,真怕在撓毀容了,慢慢掀起披在溫箋霖披在肩上的頭發,湊近看了眼紅紅的脖子以及衣領裡面,看他扭來扭去的的,應該身上都是。
溫子鶴有點急切的說:“别撓了,更嚴重了,你怎麼會這樣?”
溫箋霖支支吾吾的:“可能是蟹黃包......我娘說我不能吃蟹,吃了就會起疹子。”
溫子鶴聽了,有點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句:“那你還吃!?”
溫箋霖癟了癟嘴,有些委屈的樣子:“我想買給你吃嘛。”
“那你吃什麼?”随即又想到是自己喂他的,有些語塞。
溫箋霖看見他臉色不怎麼好,語氣有些問責的樣子,低着頭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記得以前發紅疹的事了……就記得我娘提過一嘴,我以為沒什麼事。”說着手還撲騰撲騰撓不停。
溫子鶴實在想不到,溫箋霖有時候挺機靈的啊,怎麼有時候跟個傻的一樣,生氣的說:“别撓了!再也不吃了!看大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