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箋霖看着禦書房門口,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緩緩垂眸,看向沙盤地圖,微不可覺地歎了口氣。高陽箋霖站起身時,禦書房門口走進來一個人影,“下官柳齊,叩見陛下。”
高陽箋霖掃了地上的人一眼,邁着沉穩的腳步緩緩走向長桌,擡腳坐到高位椅上,“起來吧。”
“謝陛下。”
“你沒跟關培風去戰場?”高陽箋霖端起長桌上的茶杯,輕緩地吹去浮末,“找寡人有何事?”
柳齊笑了兩聲,“回陛下,宗正派下官來給陛下當殿前護衛,今日特來報道。”
高陽箋霖有片刻停頓,茶杯放置桌面,“關知呢?”
柳齊輕緩地抿了抿嘴唇,關知都消失大半個月了,陛下也沒注意,若是今日不來,關知一命嗚呼了,陛下也不知道。柳齊觀察着高陽箋霖的臉色,“陛下,保義郎在天牢……”
“……”高陽箋霖看着柳齊,那雙眼睛強勢又看透人心,雙目對視着,柳齊朝他露出了一個有兩分傻氣的笑容,高陽箋霖悠悠地垂下眼眸,“行了,你回去吧,寡人知道了。”
柳齊提了提嘴角,“下官告退。”
戰靴沉穩有力的踩踏在黑曜石打造的地磚上,清脆響亮的聲音回蕩在耳邊。高陽箋霖注視着他的背影,片刻後,緩緩垂眸,跟着站起身來,往禦書房外走去。
萬越皇宮的大道之上,一衆侍衛擡着矯攆,高陽箋霖倚坐其上,玄色的龍袍神秘肅穆,安靜垂落,身後的儀仗隊宛如一條巨蟒。
矯攆在天牢門口緩緩停下,聞聲聲上前掀開輕紗帷幕,“陛下。”
玄色的衣擺從矯攆上緩緩滑落,高陽箋霖扶着聞聲聲的胳膊下了矯攆,擡腳走向天牢。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高陽箋霖停下了腳步,“别跟着寡人。”
“陛下金尊貴體,裡面……”聞聲聲瞧見高陽箋霖用眼尾掃過來時,未盡的言語咽回了喉嚨裡。
肅穆蒼勁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的天牢裡,一衆儀仗隊都在天牢門口望着那觑黑黑的大門。
聞聲聲探頭探腦的望着,一個侍衛小聲問,“聞公公,陛下進到裡面所為何事啊?”
聞聲聲停頓一會兒後,轉眼盯着他,“有你什麼事?陛下的事也是你能打聽的?”
“不敢不敢。”
聞聲聲“哼”了一聲,視線挪向天牢。
小方桌邊圍坐着的幾個人,翹着二郎腿髒話連篇的打着花牌。一守衛瞧見抹人影,擡眸看過去,頓時有些停頓。一桌子上的人看到他的神情,順着視線瞧過去,表情全都凝在了臉上。
腳步聲“噼哩啪啦”地回蕩在天牢裡,齊聲高呼,“叩見陛下!”
“起來。”高陽箋霖直接了當的問,“關知在哪裡?”
“回陛下,關知押在三号大道上,中間的牢房裡。”一守衛趕忙手迎着一個方向,“奴才給陛下帶路。”
高陽箋霖向着他手迎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跨的沉穩有力,華貴莊重的身影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無盡的幽黑與森寒也掩蓋不了他身上的光澤。
那守衛打開牢門後,高陽箋霖擡手輕輕揮了揮。守衛見狀,立馬傾身告退。
一個身着黑色錦衣的身影躺在牢房的地闆中間。
泛着細密星點的衣擺緩緩擦過天牢的門框,腳步離那個地闆上的身影越走越近,高陽箋霖緩緩蹲下身來,指尖抵着關知的下巴,扶正了他的臉頰,仔細端詳了他片刻。
高陽箋霖臉上不自覺露出惡劣的笑容,“啧啧,怎麼搞的這麼可憐呢?”
關知微微眯着眼,臉頰已經燒的滾燙,意識也開始模糊。汗液從鬓角緩緩滑落,耳側黏着一縷縷濕發,血迹沾染在了臉頰和嘴角,昏暗的環境裡也能看出他臉色慘白。
關知抓着高陽箋霖手,迷迷糊糊的喊,“……箋霖。”
“你在叫誰?”
關知咽了咽幹澀的喉嚨,喘了一口灼熱的氣息。
高陽箋霖緩緩掙開關知的手,指尖抵在關知的胸膛緩緩滑下,在肋骨處驟然停下,粘稠濕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指尖緩慢地勾勒着那錦衣上的條狀破口,不過片刻,那指尖便按着傷口,按下時用了幾分力,最後逐漸加深力度,碾壓着傷口。高陽箋霖笑着問,“你在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