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家的基因很好,連我那位父親也是難得的帥哥,也許家裡的夫人們也多少有些是為了他的臉嫁來的吧。
津島修治有一頭微卷的黑發,還有鸾色的眼睛,雖然年齡還小,但是很可愛,隐約可以窺見未來帥氣的樣子。
——像我,應該說好歹是一家人,我倆長的還蠻像的。
我有一頭微卷的黑色長發,這當然是因為父親覺得女人就應該這樣子,我也有一雙紅色的眼睛,不過比起津島修治來說顔色要深一點。
或許父親更喜歡津島修治那樣的眼睛吧。
不管是為了安慰我自己沒有足夠的腦子還是沒有足夠的才華,亦或是父親就是對津島修治那雙更像他的眼睛高興……我都這麼解釋給自己聽。
津島修治是個在大人眼中足夠可愛的小孩,他會撒嬌,會見好就收,會惹得大人拍着膝蓋大聲笑起來……
而這些,是我做不到的事,不僅是我做不到,家裡的半數以上的兄弟姐妹都做不到。
年齡大些的就算了,大人們對他們的要求更高,他們不能讓大人們拍着膝蓋大笑。年齡小一些的孩子又沒有眼力見,很容易做錯事,惹惱到小肚雞腸的大人。
我不一樣,我在大人們面前實在不知道要做些什麼,我害怕做出來的動作像是父親請回家表演的小醜一樣,尴尬又不能得到家裡人的笑容。
于是我索性就做個乖孩子,至少,我還可以有這麼一個“賣點”
家裡所有人都關注着父親的一舉一動,父親是舞台上的“主角”,聚光燈都在他的身上。
津島修治以及家裡所有的小輩更甚至我們的母親都是為了襯托他的物品,父親有時把我們拉出來給客人看,像是展示自己資本的商人。
每到這時,津島修治就總是表現出他活潑可愛的一面,說一些不讨人厭的俏皮話,而我和其他孩子就站在一邊,順着眼,并不說話。
這是我的“賣點”,也是别人的“賣點”
津島修治也會做錯事,他不小心摔碎了一個客人帶來的古董。
父親約莫是非常喜歡那個古董的,據說那個古董可以賣好多錢呢,他的臉當時就沉了下來。
這倒也不能怪修治。我聽說他昨天夜裡才發過高燒,今天早上也還沒有好,中午好像也沒有吃多少飯。
因為當時父親在一起吃飯,應該也影響到他了吧?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被父親拉了過來。他想要故技重施,卻沒想到無往不利的方法出了岔子。
也許是父親的眼神太過熟悉,我竟又不得已回想起了那一日父親也是這樣看着我的。
我一時之間被巨大的恐懼所完全壓住,動彈不得,先一步比津島修治哭了出來。
客人詫異的盯着我看,他似乎沒想到父親的孩子居然也有這麼愛哭,或者說懦弱的孩子。
這使得父親的臉面掉在了地上。
我這一哭,便是一時半會兒止不住的那種。即使我拼命制止自己,用牙齒咬住自己的舌頭,試圖憋住呼吸……這種方法通通沒用。
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明白,我又把父親的事搞砸了。
父親把我和津島修治都扔進了禁閉室,禁閉室是家裡小孩諱莫如深的地方,他們甯願被母親和仆人打罵也不願意被關進這裡。
即使如此,家裡幾乎所有人都會被關進來一次。
而我已經被關了第三次了,所以我認為,我可能是家裡對禁閉室最熟悉的人了。
津島修治是第一次被關在這裡,他面色蒼白,好像整個人都在發虛汗。
作為“前輩”,我覺得我有必要幫幫他,而且,他還在發燒。
沒人不怕禁閉室,連父親也對禁閉室感到發怵——那是家裡所有人的噩夢。
對我來說也是同理,如果被關進這裡,一般要被關三天,這是家裡的老規矩了。在這三天裡,仆人一天給兩頓飯,從小窗口裡塞進來,但是不會和你說一句話。
沒有人和你說話,禁閉室唯一的窗口隻能看見一棵像是吊死過人一樣的垂下數根藤蔓的樹。
沒有人的晚上,這棵樹才是家裡小孩真正的噩夢。
在禁閉室,風裡總帶着家裡人的哭泣、嗚咽……按理來說我應該是最怕這裡的人。事實也的确如此,但我私以為還是父親的那雙怒視我的眼睛更讓人害怕。
第一次被關在這裡時,我的腦子反而逐漸冷靜下來,當時隻覺得自己是水面上飄着的一片葉子,雖然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動靜都會讓我晃動,但是也由于飄在水面上,反而有恃無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