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津島家的誘惑對我來說實在很大。
他牽着我的手,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暫時沒有人關注我這兩個小孩。
一切都很順利
直到,我看到了大姐。
津島修治也看到了,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大姐站在人群的末尾,表情褪去了往日的平靜,變得有些狂熱。
隻見她眼睛微微睜大,嘴角不受控制的拉開一個稱得上是惡劣、調皮的弧度。
——我看出來是誰放的火了。
隻是沒想到,大姐這樣嚴肅的人居然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這樣,離經叛道的事來。
她顯然也看到了我們,她愣住,似乎沒想到我們居然會出現在這裡,可是當她思考了一會兒後,她很快想明白了。
她急步走到我們面前,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沒有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
于是,她幹脆把自己的羽織脫給我們,那是一件看做工就知道價值不菲的衣服。
她蹲到我們面前,笑着,揉了揉我們的頭,炫耀似的問我們“那火光,好看吧?我在外面看到的煙花要比這好看很多倍呢。”
她的臉上在這時顯露出孩童般的興味盎然。
她給了我們一個地址“去這個地方把東西賣掉吧,那也是我的小店喲!”
她想了想,又說道“到了外面要記得去看看煙花,要去試試夏日祭,要去……嘛,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做什麼都可以,你們可要照顧好彼此哦,别随便吵架,别随便把對方丢下。”
她調侃了幾句“也許什麼時候我當上家主了,你們就可以回來看看啦。”
我素未見過她這麼快樂活潑的樣子,不過應該也可以憑此想象到她在學校的樣子。
津島修治帶着我跑到他當初第一次自殺的小院,我當初竟不知道隔着一面牆就不是津島家了。
而且,他用來挂麻繩的那根樹杈,恰好就伸到了圍牆那頭。
我不得不懷疑他當初到底是想離開還是隻是單純地想要自殺。
津島修治從圍牆上跳了下去,笨拙的宛如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我在心裡暗自嘲笑他。
我從圍牆上站起來
……好像有點高,我感到一陣眩暈。
津島修治帶着點笑意的聲音從下面傳來“快點啊!絨!他們會發現我們的!”
我閉閉眼睛,跳了下去,圍牆有多高?大概兩米五吧,很高了。
我跳了下去,沒站穩,差點摔了。
津島修治拍拍我的頭“我就說你肯定也站不穩。”
我推開他,翻了個白眼,我願意離開,但是我可還沒有原諒津島修治。
我實實在在地踩在了地面上,這感覺蠻新奇,明明我經常在地上走來走去,但是就是覺得除了津島家之外的土地都很親切。
有個小家夥默默爬上了我的肩膀,是我的風,我輕輕歪頭,它像是感知到了什麼,蹭蹭我的臉。
津島家大宅子的風像是一條巨大的蟒蛇,懶散的擡眼看看我們,旋即又不感興趣地閉上了。
他默許了我們的離開。
真是神奇。
[喔!我們出來了!]
[喔呼呼,我知道大姐的小店!]
[跟着我們走啊!]
[跟着我們離開!]
[飛喽!]
……
它們的情緒感染了我,不自覺的,我的臉上也露出一個微笑。
“走吧。”
津島修治看看我,意識到我在對風說話,所以又垂頭喪氣地低頭,自怨自艾。
我主動牽上了他的手,因為我現在很高興,就連路燈都可以得到我興高采烈的問候,更别說區區津島修治了。
他也高興起來,從我身後跑到我前面,領着我跑起來。
他回頭,沖我笑笑,這個笑容像他以前在禁閉室裡對我笑過的那個笑容一樣,我毫不意外地又傻了。
狡猾的津島修治,在我高興的時候用他的臉來賄賂我,可悲的是,我意外的吃他這一套。
津島修治接着說“既然我們都離開津島家了,要改個名字嗎?”
我木木地點頭“好。”
“我想想……唔,太宰治,你覺得怎麼樣?”
我依舊木木地點頭“好”
“那你就叫太宰絨吧!”
我沉浸在以後都要被他這張臉拿捏的痛苦中,所以“好。”
……等等,我剛剛都答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