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你有病”三個字，臉上有點挂不住。
“隊長，希爾和摩根在靠近你們所在的樓。”耳麥裡傳來隊友的聲音。
這是個好台階，夏铎已經摸索着開啟了輕甲全部的增幅器，一邊試着活動手腕腳腕，一邊附和：“是不是還沒人找到任務清單？”
伊澤點點頭，他們今天運氣不好，還沒找到任務清單。不過其他三隊也沒找到，這棟房子裡少說也有八成的可能藏有任務清單。他率先大步邁進各個房間開始搜尋。
由于任務清單裡通常有一項“運送”任務，所以任務清單往往和需要運送的物品一起，藏在一隻杏色的背包裡。
伊澤看完進門起的頭三間房，忽然發現夏铎不見了。
分散搜尋才是正常的，但伊澤莫名不爽起來。
合着剛才亦步亦趨跟着自己，隻是怕自己沒本事應付别人，現在出息了，就單飛了？
伊澤一腳踹開第四間房間，很快就找到放在立櫃頂部的杏色背包，然而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咚咚铛铛的聲音。
“夏铎！”伊澤大吼，“你在哪偷懶？”
樓上的動靜頓時停了，伊澤等不及出門再爬樓梯上去，三步并作兩步飛起，順手撈起背包翻出窗，踩着外牆爬上二樓，疾風般從窗戶跳進房間裡。
但出乎意料的是，屋内隻有夏铎一人，他正把散落了一地的過時武器塞回身後的巨大立櫃，腳邊還躺着一把重機槍。許是沒想到伊澤眨眼間就到了，惑然問：“隊長？”
伊澤長舒一口氣，胸口仿佛也跟着“咚”一聲，有什麼落地了。他看着大立櫃前顯得有些單薄的身影，兇巴巴道：“你剛剛在幹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铎立刻垂頭，撿起重機槍塞回架子上，“其實我一開始跟教官申請的，就是單獨行動，隻希望不要拖累隊友。”
認錯認得太輕易，伊澤一噎，不知道怎麼接話。
“隊長，摩根通過滑索，從隔壁樓飛到我們頂樓了。”眼見伊澤還想說什麼，夏铎立刻補道。
“摩根還沒找到任務，但附近她的人多，她看見我肯定會先把我逼到基地外。”搶不搶得到任務是一回事，能不能拖延别組進度就是另一回事了，伊澤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憶，呼吸都重了，他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摩根和希爾腳步聲都很輕，但紅外探測器捕捉到了兩人模糊的距離和方位，“我能看見摩根，她也能看見我。我一個人不好對付她和希爾，你躲好，支援兩分鐘就到。”
夏铎略思索：“你把包裡的東西拿走，背包給我。”
有一個柔弱的地球人做誘餌，确實方便逃走。伊澤眉頭微微壓低：“就你還想算計摩根？”
“即使我沒有任務清單，也一定會被追截。”夏铎語氣平靜，仿佛說得不是自己，“我一定是累贅。”
“這包任務沒了背包不好拿。”伊澤不耐煩地拉着夏铎往窗口走，“這邊暫時也不會有别人來。”
夏铎沒有動，伊澤“啧”一聲回頭，就聽見樓梯由下而上傳來蹬蹬的腳步聲。
隊員托馬斯很快出現在門口：“隊長，就廢物利用一次吧。外頭。”
伊澤猶豫地瞥向夏铎，後者的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來回應“廢物”二字：“難得你肯認可我的計劃。”
托馬斯嫌惡地别過臉，跑到伊澤身邊，掏出包裡的兩把手槍别再身上：“我拿東西。你别帶個累贅。”
一語雙關，伊澤不吭聲。夏铎簡直是比任務更搶眼的存在，帶着他任務難度都會翻幾倍。
夏铎默默背下任務：隻許用包裡這幾把過時武器，用裡面的彈藥攻擊至少五名競争對手。
夏铎走到伊澤身後一起拿取武器，悄悄藏起其中一把袖珍槍。
收拾好，夏铎順手拿過背包。
托馬斯一馬當先沖出窗戶。
伊澤緊了緊拳頭：“你這主意倒好，隻管拿團隊優勝得分。”
隻要隊内有一個人提交了任務清單，或是團隊任務完成報告，隊内所有人都可以獲得團隊分。但是每個人必須拿着核分卡親自去終點認證，才能獲取團體分順便領取個人分，極特殊情況可由隊友代勞——“犧牲”，但“烈士”的得分總要打點折扣，且要隊友證明本人确實無法親至核分，憑夏铎的身份，有幾個人肯為他證明？
“這倒是你的極限。”托馬斯人走聲留，帶着笑腔嘲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伊澤莫名心虛，聽見摩根和希爾故意放出來等腳步聲，他慌忙追着托馬斯而逃。
隻是離開的刹那，伊澤沒忍住回望夏铎。他終于知道自己心虛的緣由——一雙琥珀似的眼睛冷冷盯着他，尖銳的視線像冰錐一樣狠狠戳在他心上，紮穿了他對對方的惡意。
“謝謝隊長好意，但我沒想混分，我不會混分。”夏铎眼底的陰冷瞬間消失，他白皙的臉已經被牆遮擋，但聲音從耳麥傳來，泠泠如擊玉。
“你連路都不認得。”不知哪個隊員笑了。
落地的時候，伊澤意外地趔趄一跤，幸好無人發現，他和托馬斯一路狂奔，眼見伏擊在基地外的瞄準鏡已經對準他們，夏铎背着杏色背包從另一邊的門跑出大樓，火力瞬間就被吸引走了。
一陣槍林彈雨中，夏铎迅速藏到掩體後，還是讓訓練彈擦到腳踝，沒受傷，但要扣分。
“那你可否指條人少的路？”夏铎氣息平穩，仿佛剛才沒有驚心動魄的彈雨，也未經任何人的嘲諷。
眼見布裡的隊員從旁邊的樓頂跳下來，伊澤“嗖”地躲到旁邊大樓的門後，忿忿掃一眼夏铎所在的二樓：“你給我拖住摩根，我就給你指路。”
希爾在逼近，他有的是手段不違規地難為地球人。夏铎匆匆翻出窗，一蹬牆壁翻進隔壁屋子。
“怎麼拖。”夏铎語速急促。
“怎麼都行，不過你還是跟我——”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