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水沾身沒事,誤食卻能令人意識混沌,問什麼說什麼,又稱為吐真劑。雖然不緻命,但對大腦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新進的一打東水就沒有動過,不可能是十一。”布裡眉頭一擰,“你發現了,有彙報嗎?”
戈恩委屈:“誰知道不見了的東水會去哪了?我告訴管藥的老師了。”
摩根擡手捋了捋鬓發,從容優雅:“東水常溫半小時就會變質,偷走它的人不好久存,肯定得快速用完。飯堂前,我攔過了。”若要用東水害人,最可能的就是這頓午飯加進某人飲食中。
“應該不會有人對你的隊友下手吧?”布裡望着伊澤,似乎意有所指。
伊澤扶額。可藥丢了,也不能證明就是有人要害夏铎。
夏铎打好飯,通訊器忽然響了。
他有些意外,自己初到火星,還沒交換過聯絡方式,通訊器也是火星人收走他手機後發的。
“喂,夏铎。”通訊器裡傳來少女糯糯的聲音,“你吃飯了麼?沒吃的話,請先等一等,我想跟你一起。”
“布裡?”夏铎遲疑,就近找了個沒人的餐桌放下餐盤,“我能問問原因嗎。”
對面停頓了許久。
現在還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給夏铎下毒了,退一步說,人質被害可不是什麼好事。
希爾抱怨道:“我就說别跟他講,反正初來火星水土不服也是很正常的,我們還壓不住一個含糊的真相嗎?”
布裡瞪他一眼,對話筒說:“沒什麼,你剛來火星,我怕你吃不慣。”
事出反常。夏铎眉心壓了壓:“不會,謝謝你。”
布裡深吸一口氣,索性挑明了說:“如果有人敢刁難你,你一定要讓我知道啊。”
“我沒事。”夏铎心裡一暖,“謝謝你。不過沒關系。布裡,你是我目前為止最敬佩的火星人,你很勇敢。可是你護不住我,所以不要再被我牽連了。”
說罷,他直接挂了電話。
“嘩!”
對面的椅子被霍然拉開。
夏铎一口飯嗆住,一邊咳嗽着擡眸,一邊伸手端湯。
“你還想吃飯?”伊澤右手飛快打開夏铎的手,居高臨下回應夏铎的視線。
恰好戈恩趕過來兩個陌生的男生。伊澤一左一右勾住他們的脖子,然後一屁股坐下。
被勾住脖子的同學被迫折腰,卻不敢發火,隻得含怨盯着夏铎。
伊澤這類貴公子通常不來飯堂,他們喜歡直接訂餐送上門。
夏铎咳得滿面通紅:“我咳咳,不記得你,咳,說過不許。”
“現在說了。”伊澤下巴輕指了指夏铎面前的餐盤碗筷。
那倆被他捉住的男生不情願地對視一眼,才在伊澤一聲輕咳的催促下搶走飯食。
夏铎默默攥緊筷子,一言不發,毫不反抗,就連一絲表情變動都沒有。
他隻是平靜地看着伊澤高高在上的神情,瞟一眼被他“左擁右抱”掙脫不得的同學。這兩個同學看自己的眼神明明充滿怨恨,顯然跟伊澤不熟,好像也不是他們班上的,被伊澤這麼禁锢着……
夏铎拇指摩挲着手指背面,目不轉睛地伊澤和他同伴的表情神态。
被暗藏審視的目光盯久了,伊澤的鎮定仿佛被捅了個窟窿,漏出幾分不悅。他撐着同學站起身,剛要轉身,忽然聽見夏铎叫他。
“那就請你帶我去催吐吧。”
伊澤一愣。
“我吃過飯了,一口。”夏铎直視伊澤的眼睛。
伊澤耳麥上的燈閃了幾下——有人在和他通話。
“算了,飯還是吃吧,就你這麼個弱雞子,免得你餓昏過去,賴在我們火星頭上。”伊澤一轉身,拉拖得兩個同學踉跄幾步,“湯我沒收了。”
“湯我也喝過了。”
“你這麼想吐,就自己去吐。”
伊澤沒有回頭,隻瞄一眼碗沿,幹幹淨淨,顯然還沒動過。真不知道夏铎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思問這句話的。
這麼想着,伊澤忍不住偷窺飯堂窗戶上夏铎的倒映。地球少年模糊的臉上,眉頭微挑。
真的有人給他下毒,下在湯裡——夏铎果然聰明地猜到了。
嗯,伊澤是這麼以為的。畢竟夏铎完全沒有駁斥,能這麼輕易就接受,他肯定知道真相。這個地球人機靈又好看,不讨厭。
“别忘了,還有體罰。”伊澤沒有回頭,不想讓夏铎發現自己上揚的嘴角。
夏铎嘴角擠出一絲笑:“多謝提醒。”
機靈又好看的地球人笑得咬牙切齒,心想:火星人果然還是以折磨他為樂……嗎?像貓抓老鼠,抓抓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