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伊澤有些奇怪,他們什麼時候見過了。
道森神情也嚴肅了幾分,加快腳步:“别怪叔說話直。如果不看家裡關系,他真的是你的有力競争者,剛好又比你早來軍隊,保不齊就會事事壓着你。”
但他也說了,這是“不看家裡”。伊澤應付地點點頭,回頭看夏铎,怎麼跟得那麼遠?
道森不滿意伊澤的态度,捏捏他的手:“但你還在這個關口帶個地球人出去。”
伊澤手上暗暗使勁,筋骨在鐵手的蹂躏下青筋暴起。他打哈哈:“玩玩而已嘛。”
他非常不喜歡别人這麼提醒他,尤其對方出于好心的時候。好像做了天大的錯事,但是沒關系,大家都能原諒你,大家都愛你、包容你。
可我做錯了什麼?
伊澤才不深思:“道森叔叔,我現在有幾個嬸嬸?”
道森放心了,點了點身上這個相好那個姘頭送的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别有深意地笑笑:“你什麼時候有過嬸嬸。不過還是注意,玩物喪志。”
“知道啦知道啦。”伊澤拍拍道森的後背,“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說話間,也走到預定的飛船前了。
停在登船台階前,道森頗為感慨:“是啊,是大小夥子了。但永遠是我抱在懷裡的小伊澤。”
聽到這裡,“小伊澤”頓時頭皮發麻,可是來不及躲了,他被人直接摁進懷裡,臉蓋在鐵闆似的胸膛裡,撞得鼻子疼。
但這隻是開始,箍着後背的雙臂大力一勒,伊澤五髒六腑的氣全給擠出來了。然後雙腳離地,像個洋娃娃一樣被抱着颠了颠。
“噗哧。”
伊澤昏頭轉向之際,不知哪個方向響起輕笑,迷迷糊糊間就跟有人趴在他耳邊說話似的。
離地的雙腳重回地面,令人窒息的懷抱也終于松開。伊澤揉揉額頭,懷疑自己小時候是怎麼從他懷裡活下來的。
“地球雜碎。”道森輕蔑道。
哦,剛剛是夏铎。伊澤回頭尋他,卻沒看見往日柔順隐忍的地球青年,後者反常地迎着道森兇狠的眼神,嘴角上揚,挑釁的、不屑的。漂亮的琥珀色眼鏡眨一眨,一言不發地用盡最難聽的話,把道森罵了個狗血淋頭。
道森的好脾氣從來不對伊澤和小孩以外的人,他拳頭咔咔響,駭人的眼神也把夏铎從頭剮到腳。
就是有點沒剮動。
伊澤擡手擋在道森胸前,語氣溫和,态度堅決:“叔,他是我的。”
道森目光轉回伊澤身上,愠色變回和善的笑,拍拍伊澤的肩膀:“真好,果然還像小時候那樣,是我的小伊澤。好好玩!”
伊澤和他相互拍拍,見他視線向夏铎時目光不善,于是招手喊夏铎過來,順手搭他的肩膀,和道森道别。
夏铎明白他的意思,從善如流地站過去。道森不好說什麼,隻最後剜他一眼走了。他一轉身,夏铎就抖抖肩膀,甩開伊澤的手上了台階。
今天怎麼脾氣這麼大?伊澤詫異地挑挑眉,跟着上去。
飛船内部總面積不到三十平,有點類似房車。進門就是餐客一體的小廳,靠窗有張可折疊的小沙發,配一個可折疊升降的小桌。往左是位于最前端的駕駛艙,有一主一副兩個駕駛位,不過非極端情況不需要雙人同時駕駛。緊挨着艙門的右手邊是冰箱微波爐等組成的簡易廚房。小廁所間在最後端,挨着通往二層的垂直梯,和挂在牆上的兩隻睡袋。
夏铎已經非常自覺的坐在小沙發上了,四指寬的安全帶在他胸前交叉,繞過他纖細的腰,将人緊緊保護在座椅上。他腦袋輕靠在玻璃舷窗上,白色的陽光透過玻璃落進來,明媚燦爛,但夏铎比陽光更耀眼。他的美是模糊性别的美,但不過分陰柔。
“還不走嗎?”夏铎眉尾飛揚,帶着不曾對伊澤展示過的桀骜。
伊澤盯着夏铎俊美的側臉輪廓,舔舔嘴唇:“走。”
夏铎從沒有這樣帶着幾分傲氣指使過任何人,但被他這樣催促,伊澤一點氣也沒有。這樣的他才更像個鮮活的人,才像真實的他。
伊澤先傾身在他臉上啄一口——原本的目标是夏铎那雙淡粉色的唇,可惜在成功前的刹那,夏铎偏頭了,于是吻隻蹭到他的臉。
伊澤摸摸自己嘴唇,發現自己嘴角是上揚的:“最開始是誰不想來的,現在這麼積極?”
夏铎沒回答,又轉頭看向窗外,身體不自覺地繃緊。
窗外還有零星幾架待發射的飛船,金屬機身反射了陽光,有些刺眼。
他害羞了。伊澤笃定地想,笑眯眯地去了駕駛室。
他愉快地戳了戳作為重力提示器的吊在艙頂的玩偶,剛啟動飛船,忽然看見駕駛艙左側,幾個躲躲閃閃的軍裝身影。
為首的男人一頭銀金色頭發,蓦地回頭,目光警覺又兇悍。
安德魯!
兩人同時對上視線。
伊澤愕然,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