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铎扯了扯嘴角,自覺笑容僵硬:“地火要相互幫助,您說得好。”
至于拼命?盧冠眉頭一翹:“這可是你為地球做貢獻的最好機會,就憑你一個……你還能有什麼作為?大腿該抱就抱,我不會在夏部長面前胡說的。”
夏部長是指夏铎的大哥、全地球聯盟财政部部長夏鐘,本身是管不到身為東南洲科技部副部長的盧冠的。盧冠擡出夏鐘,不隻是狐假虎威敲打夏铎,也是宣告他大哥的勢力之強,提醒夏铎好好站隊。
夏铎保持着雙方都心知肚明的假笑,身體有意無意擋住伊澤離開的方向:“您說笑,您對地球忠誠,對我父親忠誠,怎麼會胡說。”但我絕不能有機會讓你把伊澤拖進來,絕不!
盧冠兩腮暗暗咬緊,視線瞬間銳利,壓低了聲音:“所以太空裡,你是故意的了?害我們折損一位優秀的戰士,也要偏向火星。”他眉峰一展,重新笑起來,音量也不自覺大了些,“夏小少爺,你這麼想留在火星,你媽媽知道嗎?”你覺得我能胡說什麼,有什麼後果,你自己掂量吧。
夏铎咬緊下唇,竭力保持笑容不變,胸膛劇烈地起伏。但凡給我一條回地球的路,哪怕是死路,我也樂意死回去。但是,你還敢在我面前提小魚的死!他指尖狠狠紮在掌心,用刺痛逼迫他理智。說幾句賭氣的話容易,對母親和局勢卻沒有任何好處。
“夏铎同學非常優秀,我們也期待能有更多的地球同學來交流學習。隻怕夏總統舍不得了。”甜美的女聲忽然闖入,盧冠轉頭,看見一位一頭紅發的姑娘,“盧部長,您好,我是布裡·克勞利,克勞利校長的助理。您有這方面的合作意願,可以先和我說說嗎?正好,我們學校也有其他的項目想和您談談。”
布裡笑容溫和真誠,盧冠橫豎被她纏上了。
夏铎嘴角不易察覺地一勾,溜達到一邊的窗口,往樓下看。
大廈後門,一輛可容二十人的小巴悄悄停在門口,火星的特種軍裝的士兵魚貫而下,悄然湧進大廈。至于他們去了哪裡,他就看不見了。
夏铎不在意地收回視線。除了安德魯,要參會的人都到齊了,他于是走進會議室。
伊澤幾乎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的會堂大廈,等外頭陽光刺目,他才從昏頭的怒意中回了神,氣鼓鼓坐上飛車。
現在比伊澤之前說的安排早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司機拿不準,回頭問:“少爺,現在就回家嗎?”
不等夏铎了,看他等會打算怎麼回家!伊澤賭氣道:“去今宵酒吧。”
平日靠軍校生養活的鎮子,到了長假總會安靜不少。蘇瑪的酒吧本是例外,她就是有本事把客人——哪怕是伊澤這樣高門闊少從大老遠的家裡勾過來,伊澤來找她,也是想跟她請教她有沒有辦法圈住夏铎。
但今天,酒吧的招牌沒有亮,伊澤經過的時候,差點沒反應過來。走到門口,發現門也上了鎖。
蘇瑪就住在酒吧樓上,伊澤敲了敲門見無人應,一個電話打過去。
電話那頭好半天才接通,病怏怏的女聲傳來:“伊澤少爺?剛剛是您在樓下敲門嗎?”
伊澤眉頭微皺:“是我,你酒吧怎麼不開了?”
“我現在下來,您稍等。”
蘇瑪挂了電話,不多會兒,門開了,伊澤幾乎沒認出蘇瑪。往日穿得風情萬種才肯見人的美人今天藏起了一雙長腿和美臂,躲在厚重的舊大襖下,她那頭富有光澤的金色大波浪不再閃耀,更偏向亞麻色,瞳色也黯淡了許多。她見了伊澤,眼裡閃過一絲驚異欣喜,随後垂頭,微窘地攏了攏過臀的長發:“伊澤少爺,聽布裡小姐說您之前……您現在恢複得這麼好,我真高興。”
伊澤揚揚挺胸,衣服下的護具立刻咔咔響了兩聲,抵着他的胸腰和後腰。伊澤連忙弓回身去。
蘇瑪不禁莞爾,趕緊扶住伊澤就近坐下:“伊澤少爺貴臨,可惜我解雇了所有店員,今天怕要招待不周了。”
伊澤視線瞥向他慣坐的位置,頭頂天花闆上原本嵌着氛圍燈的地方現在空了一個洞,這絕對是故意破壞的結果。不消她說,伊澤也不會在這方面怪她:“到底發生什麼了?”
蘇瑪深吸一口氣,漂亮的眼睛浮起一層水霧:“謝謝伊澤少爺好心,但是您不必為我花這麼多心思。最近您也受苦了,地球又來使,您想必還有得辛苦。”
這番說辭更像欲迎還拒、故作姿态,很多男人吃這一套。但蘇瑪知道不該對伊澤來這招,她會在伊澤承諾幫助時大大方方地道謝,有分寸地提出請求。現在這樣婉拒,要麼是她現在真的已經沒事了,不想伊澤平白替她生氣一回,要麼就是茲事體大,她自忖不敢對伊澤有任何請求。
但無論如何,她受了委屈是事實。這樣吃了虧隻默默忍着的樣子,讓伊澤想起了夏铎,他再次煩躁起來。
有一瞬間,他想抓住蘇瑪的手,強迫她說說原因經過,你還不信我會幫你嗎?但下一瞬他冷靜下來,蘇瑪的緘默跟夏铎不盡相同,她做事向來有分寸,她為伊澤考慮才不說的事,追問下去肯定不如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