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铎卻不回答了，死死捂住衣襟，團身窩在座椅裡。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伊澤捂住夏铎眼睛，“我怎麼你了，你就這樣看我。你當年那樣對我，現在可想過我多難受？”

夏铎的睫毛在他手心扇動兩下，眼睛閉住。

伊澤親親夏铎微微汗濕的額頭，他轉頭望向舷窗外，星空璀璨熱鬧，寂寥無聲。

突然有流星劃過，一如當年。

可現在兩人都沒有許願的心情了。

伊澤再看一眼自己的通訊器，軍方的通牒言辭已經非常嚴厲，要求他立刻送還夏铎，繼續執行追捕海盜的任務。

“現在夠了嗎？”夏铎神情複雜地觑他一眼。

伊澤收回覆在他眼睛上的手：“不夠，這隻是利息。”

夏铎冷冷扯扯嘴角，沒有嗆聲，但伊澤從他的沉默讀出了他的輕蔑。如果他能繼續索取“補償”，也不需要這次專門把他拐出來了，是不是？

但我有我的辦法。伊澤陰恻恻的眼神戳在夏铎身上，笑得咬牙切齒。如果我沒辦法，你是不是真的要逃離我？在你利用、背叛過我後，在我們重新溫存過後，你還是會毫不猶豫地作出和當年一模一樣的選擇——離開我？

“你到底要如何？”夏铎一張嘴，差點沒發出聲音來，他連忙清清嗓子，“不管你要我償還什麼，請在我回地球前拿走，否則我回去後不會再離開地球唔！”

不許回地球。伊澤用力地吮咬那雙淡色的薄唇，将嘴裡未盡的嗆白盡數吞入腹，才放開呼吸不暢、臉憋得通绯紅的夏铎。

“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你别妄想躲回地球。”伊澤舔舔嘴唇，拇指揩去夏铎眼角晶瑩的水光。

夏铎一隻手按着胸口嗆咳，眼神惶恐地瞟看伊澤。

“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伊澤低聲說着，拽住夏铎手腕。

繼續追捕海盜沒什麼，他這趟出行就是追海盜，但是送還夏铎不行！

伊澤還想再吻，就聽見夏铎的通訊器響了。他一把抓向夏铎手腕，但夏铎已經摁下接通鍵，收着手同時擡肘相護，阻止伊澤挂斷電話。

兩人動作之間誤觸了免提，沉着的女聲直接外放：“喂，夏铎，伊澤在旁邊嗎？我是摩根。”

伊澤恹恹斜夏铎一眼：“說吧。這次老朋友又要提醒我什麼？”她都找到夏铎這裡來了，沒什麼躲下去的必要了。

一聲似有若無的輕嗤後，摩根嚴肅鄭重道：“伊澤·潘德拉貢隊長，我以火地和談負責人的身份，得潘德拉貢司令授權，直接向你下令：請你确保明天地球使團抵達前提交星際海盜的行蹤證據，确保和談順利進行。”

伊澤輕蔑一笑：“地球的飛船昨天就入火星的太空了，現在還停飛，明天不到火星，算誰的？”

摩根語氣不容商量：“命令是，‘确保明天地球使團抵達’，‘在此之前提交海盜行蹤’，‘确保和談順利進行’。我說清楚了嗎？”

她根本沒有詢問的意思。伊澤哪裡想請問地球飛不飛，他就想摩根先開口商量夏铎的去留，好讨價還價，可他揣着明白裝糊塗，摩根便揣着“糊塗”裝明白。

若無海盜存在的證據，以及地球和海盜的可疑關系，火地交火就是火星自導自演發動戰争，和火星處于自衛的性質完全不同。不消摩根下令，他也正在執行。

而以摩根為代表的政府催伊澤确保地球使團按時抵達催得這麼急，根本不是為了夏铎這個人，隻要地球能出個能說得了話的代表去和談，他們也不會再找伊澤的麻煩了。

言下之意，摩根可以對伊澤帶走夏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伊澤有辦法讓她睜着的這隻眼睛滿意嗎？

可恨地球飛船從夏铎走後就再沒前進一步。明明他為那個姓王的創造了這麼好的奪權機會，夏铎生病了、夏铎擔不起重任、夏铎臨陣叛逃火星了……随便她編什麼理由，伊澤都能配合她圓謊，可她偏偏這麼“老實”。

地球女人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煩人！

“伊澤·潘德拉貢隊長，你明白了嗎？”摩根再度催問。

伊澤氣得額角青筋跳：“收到，是否還有其他指令？”

“沒有。”

“有”字的餘音還未說完，伊澤已經耐心耗光，趁夏铎注意力放在摩根的聲音上，一把捉住夏铎手腕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