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輕易妥協同意伊澤來火衛二的原因不好說,但她特意讓希爾來做安檢的絕不是讓希爾再給伊澤開次後門。
伊澤哼一聲:“摩根教你這麼勸我的嗎?”
希爾暗咬後槽牙:“不是,我有感而發。可笑我們二十多年情誼,在你這裡抵不過一個地球人的一年。”
伊澤定定望着希爾幾秒,忽然輕蔑一笑:“歪理。我心裡有火星,這不沖突。我也要地球人,就那一個地球人。”
說罷,他旋踵離開,疾步如風。
大樓的玻璃長廊映着星空璀璨,地球人的飛船徐徐靠近,取代了火星和太陽,成了目下最奪目的天體。
“伊澤!”希爾在身後大吼。
又有什麼意義呢?伊澤不知道,他心中五味雜陳。希爾就是死也不可能容忍身邊的朋友挂念地球人,就像伊澤死也忘不掉夏铎。
可是多年如兄弟如姐妹的朋友就能忘掉了嗎?伊澤腳步頓了頓,終還是沒有回頭。
手下拼命追趕伊澤的腳步:“隊長,前線有消息。”
伊澤走之前曾命令副官部署過防禦偵查,但他本以為對方不會這麼快有動靜。
“那就回去。”伊澤說着,目光還是下意識地被龐大的地球飛船所吸引。
白色的橢球狀飛船懸停在大樓前方,艙門轟然洞開,吐出一條寬敞的機械台階。
盛裝的摩根已在台階的終點處含笑歡迎,作為火星最重要的代表和地球正使的舊識,她率先上前表示問候。
接着,地球人下來了。
為首的瘦削身影卻不是别人,正是夏铎!
他離開伊澤之後,便立刻回了地球的飛船上。半個晚上的修養不足以讓飽經波折的他恢複元氣,他臉上沒什麼血色,疲态難掩。但藥物能強行給他精神,此時他穿一身裁剪得體的白色正裝,背薄腰窄,在燈光照耀下,臉和白色精紡面料一起隐約反射着令人迷醉的光,氣質若冷月。
伊澤遠遠地望着,就想起日前與他纏綿的那段短暫的旅途,頓覺懷中空空,心口少了令他安心的溫熱體溫。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銳利起來,像根刺,穿透長廊厚實的玻璃牆,擠開其他所有人的注視,勾在夏铎的臉。
兩人相隔遙遙,夏铎似有所感,微微側目,不經意間四目相撞,恰如天雷勾地火,又像微風拂塵埃,隻匆匆對視一眼,夏铎便移開視線,但他臉上漏出一絲驚詫,腳步一絆。
“怎麼樣?你别太勉強自己。”一隻纖纖手及時托住夏铎手臂。
伊澤隻看見夏铎偏頭,沖他身邊一邊一臉關切的王副使搖搖頭,大約表示自己沒事。
風華正茂的女人便嫣然笑了,隻是之後一路都沒有徹底松開夏铎,貼在他身側,邊走繼續和随行人員談笑風生。
伊澤還待更生氣,其他随行人員已經擁上來,将夏铎的身影幾乎擋了個徹底,兩人彼此再望不見。
伊澤深呼吸又深呼吸,壓抑住了直接打碎玻璃牆沖過去的沖動。他下意識回頭瞟一眼希爾。後者本來已經走了,看見遠處地球使團的架勢,又别有意味地彎着嘴角,比口型問:“還過來嗎?”
伊澤艴然色變,收回視線,大步流星繼續向外走。他怒氣沖沖地呼叫空間站發出情報的偵察員:“蠢貨,來的不是海盜,是該死的地球人。”
電話裡傳來吸氣聲,偵察員半晌才讷讷道:“請隊長指示下一步。”
“你有收到他們要來的文件嗎?”伊澤冷笑,“就算他給得出,你也得先仔細安檢,确認他們沒有包藏禍心。”
“是!”
火衛二的大樓内重歸寂靜,徒留希爾一人,面色鐵青。
這時戈恩打來電話:“伊澤真的來火衛二了?”
希爾悶悶“嗯”一聲:“但他以為夏铎不來,又走了。但他明明也看見夏铎了,還是沒有回會場。”
“大概他知道夏铎如果想,真的有無數種方式可以躲着他,所以他覺得沒意思了。”戈恩語氣有點不确定。
“不可能。”希爾脫口而出,“他不會輕易放棄。就算是因為夏铎這樣,他隻會采取更極端的方式。我申請即刻卸去他在折罪兵中的職位,暫時控制住他。”
戈恩悠悠歎氣:“不如問問摩根吧。”
“不需要!”希爾大喝一聲,像火山爆發,“他現在就是這樣,六年前就這樣!那個地球人在他心裡,比布裡還重要,比我們所有人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