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冰箱裡沒放什麼東西,也被敞口的速食腌入味兒了。伊澤猶豫地拿出那帶速食,是袋以袋為碗的奶油蘑菇面,油脂爬在包裝袋上,原本該是白色的奶油微微發黃,聞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腥味,一雙一次性筷子還插在面裡。
伊澤趕緊把這晦氣玩意兒丢掉。
“别丢!”夏铎不知什麼時候突然蹿出來,寶貝地救起差點兒掉進垃圾桶的奶油蘑菇面,似乎還想攪一攪吃一口。
伊澤震驚地看着他:“這是多久前的面了!地球斷糧了嗎?”
夏铎瞄一眼袋子裡不可食用的東西,懊惱地“哦”一聲,丢掉面:“沒有,我平時吃食堂,這包面一直沒機會吃完,我以為是早上才打開的。”但他眼睛還粘在垃圾桶裡,滿心惋惜。
殺人不眨眼的潘德拉貢隊長此時真不敢眨眼了,努力回想了一下夏铎剛才的嘔吐物,好像确實沒有這種白醬,才稍稍放心:“一頓吃不了就直接丢了啊,冰箱裡的剩飯吃多了,你才會吐的。”
夏铎不在意地聳聳肩。
可是面丢了,冰箱裡就再沒有東西吃了。
伊澤不死心,又翻了翻下面冷凍層,結果冷凍層更幹淨。他無奈,再看向夏铎。
夏铎心虛地扭開視線:“沒吃的了。”
“對,你平時吃食堂,家裡用不着做飯。”伊澤沒好氣地說,“那怎麼辦,你把我帶回來,要對我負責呀。”
夏铎“嗯”了聲,飄回房間:“你收拾收拾,要見人的。”
見人?那不就是出門嗎。伊澤也想出去走動走動了,他還沒在地球玩過呢。但是安德魯、摩根,凡是來過地球的,都說地球漂亮,花草繁多,蟲鳥貓狗随處可見。他一個箭步,閃身回了卧室。
夏铎正在衣櫃裡翻找。
常穿的衣服不至于需要翻找半天,而伊澤是被打暈帶回來的,自然不可能帶多的換洗衣物。也就是說,夏铎提前就給他準備了衣服。
伊澤美滋滋在床上坐下,他倒是好奇,夏铎會給他準備什麼樣的衣服。
結果夏铎扔過來一套寬松的珊瑚絨小怪獸睡袍,綠色底,後背有一排軟軟的黃色三角形背棘,白色的腹部還有一隻大口袋。
伊澤看看衣服,看看夏铎,再看看衣服,看看夏铎。
夏铎移開目光:“我的衣服你穿都有點小了,就這套比較寬松。”
伊澤有點不信,丢開衣服自己走到衣櫃前。
夏铎正要套衣服,見他來了趕緊拿身體擋住衣櫃。
好呀,你果然藏了其他正常衣服吧。伊澤使圖撥開夏铎,可夏铎腳底釘釘了一樣,紋絲不動,還不滿地瞟伊澤:“我特意給你準備的衣服,你不喜歡?”
“喜歡,”伊澤說着,張開雙臂環抱過夏铎,在他耳邊輕輕說,“喜歡你穿。”
夏铎豎眉,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
伊澤不管,趁機翻起衣櫃,忽然,一道亮晃晃的白映入眼簾。
“咦,這裡怎麼有條裙子?”伊澤扯着裙腳問。
這是條寬擺的連衣紗裙,裙上盤着蕾絲織成的花,水鑽做的花心一閃一閃。伊澤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安德魯就是拿着一套類似的裙子,把夏铎堵在巷子裡逼他換女裝的。
夏铎聞聲色變,一把猛推開伊澤,轉身把裙子囫囵塞回去。
伊澤的興緻卻被勾起:“你之前穿過的?是不是就是安德魯說的你穿的那條呀?”
夏铎冷着臉推開他,彎下腰翻找。
憑什麼安德魯想看你穿就看得到,我連看一眼裙子都不行?伊澤手搭在夏铎弓起的後背上,還想伸手扯那條裙子出來:“哎,你動作那麼粗魯,裙子會壞吧。”
夏铎轉頭将一跳褲子甩在伊澤頭上,伊澤扒拉下來:“這真是你的裙子?”
“是我妹的。”夏铎說着,又是一件上衣照臉拍上來。
伊澤視線被遮住了,他才擡手,肩膀又被夏铎用力一推,向後趔趄兩步。
夏铎趁機“砰”地關上衣櫃門。
伊澤笑兩聲,沒當回事。夏铎後丢給他的是他來地球時的衣服,一套太空穿的制服。天藍色的布料柔軟富有彈性,而且解釋耐磨,就是款式太素,沒有裝飾物點綴。伊澤撇撇嘴,可惜他沒得挑了,要麼這套,要麼怪獸戰衣。
伊澤三兩下套上藍色制服,屋外剛好響起“砰”的一聲。
誰破門而入了?伊澤下意識往衣櫃後躲。
夏铎泰然自若地直接出門迎接。
“哥!”
女生興奮地大叫從客廳傳來,一下子炸開了伊澤最敏感的神經。
趙魚躍!有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伊澤沖出房間,更令他吐血的是,大喊大叫的姑娘正撲在夏铎懷裡,狀似撒嬌:“你怎麼不穿我給你買的小怪獸睡衣。”
夏铎讪笑不語,摸摸姑娘的後背。
“多大的人了,還粘哥哥身上,也不害臊。”伊澤嘲諷道。
趙魚躍直起身子,手還搭在夏铎腰上,埋冤地看着她哥:“你怎麼把他的鍊子解了?”
她和夏铎差不多高,四肢修長卻不纖瘦,而是有緊實的肌肉線條。與身高不符的娃娃臉上,一雙杏眼又大又圓,跟之前見到的樣子不太一樣,隻是不知這回見到的是不是她的真容。
夏铎嘟囔道:“沒什麼。就是在想,”他瞥伊澤一眼,音量輕如落雪響,“如果你把我帶去火星,會鎖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