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伊澤若在，怎麼能瞞得過夏鐘？

伊澤去哪兒了？像他說的，鐵鍊奈何不了他？就連大劑量的藥物也不頂用嗎？明明感覺他體力大幅下降了的，伊澤現在連那個時候都會騙他了？

夏铎怅然呆在原地，好像大夢一場。

新床軟硬适度，被子觸手柔軟溫暖，但夏铎恐懼它。他踉跄着退回客廳，盯着餐桌椅，伊澤在這個位置坐過。

他拉開冰箱，小魚精心烹饪的飯菜還塞得滿滿當當。

夏铎靠着冰箱緩緩滑坐到地上。

伊澤能去哪兒，還是隻要離開他就好？

他果然也受不了被當金絲雀鎖在家裡，是不是？他果然也“不自由，毋甯死”，是不是？他現在什麼心情、什麼處境？

夏铎不知道，想不到。腦袋裡有根連着心髒的神經，隻要一想到這些問題，刀刻般的疼痛就順着腦子鑽進心裡，墜在腹中。疼得夏铎難以呼吸。

伊澤朦朦胧胧睜眼，吵醒他的就是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大笑。熟悉的是音色，陌生的是他從沒聽過聲音的主人這樣外放的笑，時而癫狂，時而如泣，笑到後面一斷一續，詭異凄涼。他猛地驚醒，推開衣櫃門，跌到地上。

夏铎的藥還是下得太猛了，他怎麼就在衣櫃裡睡着了呢？他扶着牆站起來，四肢酸麻，腳掌沾地，腿都是酥的。

他循着早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聲音蹒跚到客廳，卻沒看見夏铎。

不會是那幫地球佬拿什麼錄音帶誘騙他出來吧？荒唐如拿糖騙小孩子的詭計立刻被伊澤否決了。

笑聲忽然停了，伊澤試探地問：“夏铎？”

“咣铛！”餐桌被撞得一震。

伊澤繞到餐桌另一邊，看到狼狽站起的夏铎。

後者看見他，眼裡頓時放光，像窒息的人看見空氣，急向前邁步，卻大腿狠狠撞到桌角，表情立刻痛苦地皺成一團。

伊澤不免心疼，快走迎上去：“哎，不急……呀。”

他的懷抱已經被夏铎填滿。天知道他今天怎麼跑這麼快，伊澤差點被他推倒。

“怎麼了？”伊澤摸摸他的後背問。莫非是擔心剛才進來的人發現他？

想到這，伊澤心頭浮起一絲甜一絲酸，想親近夏铎又想推開夏铎。腰上被雙臂緊緊一勒，他忽然意識到，那點喜是慶幸，那點怒是委屈。

“你去哪裡了？我醒來就聽見有人要闖進來。要不是我警醒，就被人發現了。你給我打那麼多藥幹嘛，總是悄摸走了又是什麼意思？”伊澤嗔怪，到底不舍得推開夏铎。

夏铎不答，伊澤卻覺肩膀忽然濕了。

懷裡的身體軟得像棉花，站也站不住，伊澤心跟着軟得一塌糊塗：“你沒事吧？誰欺負你了？”

夏铎還是不說話。

伊澤隻好摟着他，從他脖子向下探，确認他身上有沒有傷。

一路摸着都沒事，手滑到腰椎的時候，夏铎突然悶哼一聲，腰塌下去，繼而滿含怨怼地擡頭看伊澤。

原來是碰到癢癢肉了嗎？伊澤不禁偷笑。

夏铎舔舔嘴唇，手指在伊澤後脖子上輕輕打轉。

哦。

哦！

伊澤的心跳越來越大力，越來越快，像暴雨敲打鼓面。

上午的藥一定完全過效了。

他打橫抱起夏铎，後者同時勾着他脖子擡頭吻他。

太幸福了，這幾天都太幸福了。伊澤剛好擡腳，腿一打顫，兩人差點兒一起摔出去。

驚魂未定的伊澤低頭望向夏铎，後者卻咯咯直笑。

“笑什麼！”伊澤羞惱斥道。

夏铎搖搖頭，揉捏着伊澤耳垂，嘴角依舊上翹。

伊澤一咬牙，撞開浴室門。

酣暢淋漓一場沐浴後，兩人滾回床上。

被褥都是全新的，不知道買家用了什麼方法，摸起來竟然還有曬過太陽的暖意。

“你真的買了張大床呀。”伊澤興奮地拍拍床墊。

夏铎悶悶道：“别人送的。”

伊澤隐約感覺夏铎心情不是很好，但他能有什麼不開心的？他轉身覆上夏铎，在他白淨淨的臉上吧唧一啄：“他是個好人，這禮物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