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爛了可以丢掉,那人呢?
紀繁對着手中的香煙深吸了一口,滑入喉嚨的煙霧卻嗆了他一個滿懷,他開始劇烈的咳嗦了起來。一旁的條子哥本來還在開心地唱着歌,誰知一扭頭就看見了紀繁窘迫的樣子,便把他逗得哈哈大笑起來,随後他拍了拍紀繁,說:“小兄弟,别急嘛!剛會就猛吸,知不知道?欲速則不達。”
紀繁聽後,嬉皮笑臉的望着一條,“哥,您還會用成語呢?”
一條是個一條神經的人,他隻是認為紀繁在誇贊他,便開始得意的搖頭晃腦起來,“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你才多大呀!跟我學着點吧!”
紀繁忙笑着稱是,手上順便就拿起了酒杯,和一條碰了一下。
酒入愁腸,他便癱在了包間的沙發上,一陣又一陣絢麗的光線從迪斯科球裡折射了出來,晃的他目色迷離,周圍的人都在縱情聲色着,隻有他無動于衷。
KTV裡的歌曲換了一首又一首,在一曲《我的好兄弟》唱完後,紀繁就起身和一條哥打了個招呼,走了出去。
門一關,瞬間就将喧嚣隔絕了,紀繁走向了大街,驟然的安靜讓他的耳邊響起了嗡嗡的回聲,他掏出了打火機點燃了一根香煙,緩緩地吸着,身體卻在一點點地克制想着要咳嗽的沖動,像是在堅持,又像是在隐忍,終于在他一口口的努力下,一根煙燃盡,緊接着他又掏出了一根,燃盡,再一根,燃盡......循環往複,他肩膀顫抖的吸完了一根又一根,低頭卻早已是滿地的煙蒂。
随後,紀繁便緩緩地起身,融入了無邊的夜色裡。
快到晚自習了,姜争才急急忙忙地趕到了階梯教室。
一進教室,她就随便找了個空位坐下,掏出了她的書本,還未忙完,身邊就響起了一個聲音:“同學,不好意思,這個位置已經有人了。”
姜争擡頭,看見一個女生正看向自己,于是她連忙起身讓座,又找了個空位坐下,還未落定,就響起了又一個聲音:“這個座位也有人了,不好意思。”
姜争便又起身了。
同時在她的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嘲笑聲,她不用看也知道,是朱文澤和王然他們。
因為在平時,他們就沒少對姜争表示出意見,不過也隻是暗搓搓的鄙夷,不敢明目張膽的。
比如在測試時,姜争考了低分,他們便互相交換一下眼神,會心一笑;再比如姜争在台上演講,每當遇到了緊張時刻,磕巴地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他們就又居高臨下的望着,嘲笑姜争的口語,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說實話,這點事情姜争倒是從來沒放在心上過,可是偏偏就在這幾天,在她心情最不好的時候,他們也不曾收斂。
蒼蠅不能害死人,但是嗡嗡久了也會被人類打死。
姜争在四周回望了一圈,她盯住了朱文澤旁邊的空位,走了過去,“啪”地一聲将書本甩到了上面,若無其事般地坐了下來。
可能是事發突然,朱文澤、王然和崔楚風都同時愣了一下,笑容停滞在了他們的臉上。過了一會,在他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後,才發現遭殃的是朱文澤,看見姜争已經做好了要上課的架勢了,于是,王然和崔楚風臉上的笑容就又回來了,開始同時嘲笑起朱文澤起來。回頭看看朱文澤,他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的,顔色閃的比警車燈還快。
此時的姜争正假裝自己在看書,但餘光卻一直在觀察着他們的反應,在看到了朱文澤的窘境後,她内心還在暗爽着:平時蹦跶那麼高,你就這點能耐?
當然,她也沒準備讓别人尴尬到底,眼見快要上課的時候,姜争便決定見好就收,她拿起了自己的課本,悠悠地轉過頭去,明媚地說着:“不好意思,我剛剛想起來我的搭檔是鐘亮,所以,我得走了,希望你自己一個人坐着不要孤單。”
話音未落,在姜争的身後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她轉過頭一看,發現鐘亮正捂嘴笑着,他的表情像是已經觀察了很久的樣子,等姜争整理好了書本,便挪步坐到了鐘亮的旁邊。
“你笑什麼?”姜争坐定後,漫不經心地問着。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今天像是吃藥了。但是這藥是吃對了,還是吃錯了,還有待觀察。”
姜争懶得對他的話進行分析,直等到上課鈴響後,就開始了一晚上的演講練習。
說是兩人搭檔,但其實就是姜争一個人的獨角戲,她勤奮地練習着,一邊的鐘亮卻在旁邊一言不發,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姜争也懶得去提醒他,人家可是學神,她隻需要把自己管好,讓每一次都有進步就行。
等到了最後的上台驗收,果然還是如前一次一樣,鐘亮站在台上流利而精彩地完成了他的演講,而姜争卻隻比上次好了那麼一點,還是磕磕巴巴的。
不過,她的狀态卻變化了許多,以前她演講吞吐的時候隻覺得血氣全都上湧彙聚在了臉上,而這一次,即使有停頓她也不慌張,不緊不慢的接下去直到自己的部分全都講完。
說來也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臉皮變厚了,當她專注在自己的部分之後,台下的同學反而也沒那麼注意她了,沒有了凝視的目光,當然朱文澤一衆人的嘲笑聲也消失了。
等大家都演講完後,老師都挨個仔細的點評了一下,因為距離決賽還有5天的時間,老師也不敢怠慢,因此這節課拖堂了。
等到真正下課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于是大家都飛快地收拾着自己的書包,好趕快回家。
而姜争則不緊不慢地将一個個書收拾進書包,這麼晚了,同學們的爸爸媽媽都在等他們,而她,沒有人等,也不能回家,别說差一時半刻了,就算差了幾天也不算要緊。旁邊的鐘亮準備走了,對她講了聲道别。
“鐘亮!”姜争叫住了他。
鐘亮聽到後停住了腳步,回身發現姜争蹲在地上撿起了一個東西,交到了他的手上。
展開後發現,是一個小小的航空母艦模型。
“哦。”鐘亮看到東西後,笑了,“是我的,謝謝啊,不過這模型我有很多個,這個就送給你了。”說完,也不管姜争接不接受,便把航空母艦交到了她的手裡。随後,鐘亮又側身一傾,向姜争提問道:“姜争,你有沒有夢想?”
?
這個問題提的太突兀了,姜争反應了好一會,才說:“有啊。”
做個有正常生活的人算不算呢?這是她最大的夢想。
鐘亮沒去細問姜争,而是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我想造航空母艦。”說完,眼睛裡還閃爍出了一絲無比渴望的光芒。
......
學神的腦回路還真是不一般,不過,在看到了鐘亮的眼睛後,姜争仿佛也被他的信念所感染。
“那我祝你長大後實現。”
沒有質疑,隻有祝福,鐘亮聽到後仿佛很高興,眼裡的光芒較方才更甚,他言語激動地對姜争說:“謝謝!你的也一定會實現的!”
謝謝你,鐘亮。
不知道會不會實現,但我會努力,即使現在有多麼煎熬。
姜争回到了住處後,仔細盤算了一下,目前她身上還有700塊,上次姜國維走時給了她400,加上之前攢的300,她平時生活很省,一天15的生活費就足夠,這麼算下來,也隻夠支撐她一個月了。可一個月之後呢?那時候姜國維會回來嗎?她該怎麼辦呢?
想來想去,最後也沒個對策。
實在不行就去芳姐面館打工,她想起了上次去吃面,芳姐和她抱怨沒人幫忙的來着,她要的也不多,一天15就夠了,到時候再去和芳姐商量。
她一定會努力的活下去的,等到她上了大學就會好了。
而且一定要上一個好的大學,她要從這裡飛出去,永遠不要回頭。
姜争期許着未來,不知不覺地就進入了夢鄉。
接連三天,姜争都在為最後的決賽沖刺着,她并沒有注意到曾毅這幾天沒來上課,等到第四天,姜争在早自習上苦哈哈地背着英語時,曾毅便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教室,臉上還挂着彩。
對于曾毅任何的舉動,班上的同學都見怪不怪了,這樣一個成天打架不學無術的混混,在好學生的眼裡,是和他們有着本質的不同的,所以即使哪天他變成了一頭豬走進教室,他們也會眼皮都不擡一下。
可是姜争卻注意到了,在曾毅進入教室後,她的眼光一淩,心中就有了一個對策。
下課鈴響了,姜争飛快的将一個紙條揉成團,又在趁大家不備的時候甩在了曾毅的課桌上,随後便消失在了教室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