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崇年冷冽貴氣的眉輕挑,“信呢?”
張副官遞給他,轉頭打量女人,她滿臉絕望崩潰,咬着唇死死盯着孫崇年接過的信件。
孫崇年草草看完了,都忍不住感歎劉俊岐心狠的程度。
他揚起結實的手臂,将信件扔地上,信輕飄飄落了地,碧池拖着殘破的身體,一點一點挪過去,顫巍巍撿起來看了。眼裡流出血淚,她不禁閉上雙眼,手指用力到幾乎将信紙碾碎。
信上的字迹碧池再熟悉不過——劉俊岐竟然要她帶上賬本去找他,隻要她一死,賬本一毀,他才會考慮考慮放過畔山。
“碧玉她不在孫家,這些天都在照顧畔山,這之後人也跟着失蹤了,不知是被一起綁去了,還是自己偷摸跟上了劫匪。”
孫崇年哼笑一聲,不甚在意地看了眼愈發絕望的碧池,“看樣子劉俊岐是想要對你們一家人斬盡殺絕,不留一絲線索。”
張副官也跟着笑了一聲,“就這樣,她還不願意相信呢,怎麼說都不願意拿出證據,幫我們在老太太面前指證那姓劉的。”
“還真是癡心一片,可惜癡心全部喂了狗。”
碧池撐在地上的手抽搐着,雙眼猩紅發出尖利的嘶吼和嗚咽,嘴裡斷斷續續喃喃着什麼,瘋言瘋語一樣叫人聽不真切。
孫崇年怕人真的承受不住打擊出什麼問題,皺着眉頭吩咐人去請醫生了。
張副官說:“真是個大麻煩,不曉得劉俊岐要是知道了她在我們手裡,會不會幹脆撕票。”
“小醫生好不容易救活的一個乖小孩,要是這麼死了,他心裡估計不好受。”張副官又是歎了聲氣,他前段日子為了給張斌剛籌備一些手術用的器材,可費了不少心力。
孫崇年倒是不在意一個仆人小孩的死活,可是想到蘇瑭,他就有些頭疼,再看一眼地上的女人,她已經哭得滿臉眼淚花,艱難地伸展開血淋淋的手臂,扣着地闆往孫崇年腳邊爬。
她一邊爬,一邊喃喃:“不、不……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孫崇年一個眼神掃過去,張副官心領神會,絲毫不憐香惜玉,軍靴輕輕踹了踹碧池的手臂,“髒了吧唧的,爬來爬去别弄髒了房間的地闆。”
碧池僵住了,連痛苦的哭聲都停了下來。
她此刻才知道後悔,劇烈的酸楚和驚憂席卷而來,她不禁捂着胸口,喘起粗氣來。
“二少爺,求你,救救我妹妹和畔山,我……我願意拿出證據,指證劉俊岐。”
“我當然會救他們,不過可不是為了你。”孫崇年嗤笑一聲,“為了個臭男人,就能狠下心做幫兇,害死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知道碧玉和畔山知道了真相,還願不願意認你這個親人。”
醫生沒一會兒就來了,是提着醫藥箱的張斌剛,他桃花眼眯着,一臉想砍人的兇惡表情,張副官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碧池,示意他上前看看。
“都是皮外傷,簡單清洗上點藥,修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張副官扶着碧池換了個簡陋能住人的地方,等張斌剛處理好傷口,正要開車送人回去,走到門口,就見到正和守衛說些什麼的阿财。
張斌剛神情疲憊,惡狠狠擰了下張副官的胳膊,“你們還真是事忙,大晚上的都有的是人找。”
張副官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最近出了點事,是挺忙,忙完這段時間就好了。”
“行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那門口的仆人是孫崇年小心肝身邊的吧,你還是趕緊看看對方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吧。”
“行。”
張副官走過去,攔着人沒讓進的守衛招着手打了個招呼,“張副官,這人說是來找長官有急事。”
黝黑仆人身邊那位說是可以随意通行的人不在,守衛才沒敢放人進去的,這下子來了個能做主的,他總算是松了口氣。
一個小小的仆人,氣勢還挺盛,差點讓他招架不住。
張副官領着人,又敲響了孫崇年房間門,這次他隻留下阿财,揮手讓張副官先出去了。
孫崇年泡了一壺好茶,拿出兩個青花瓷杯子擺在桌上,孫棠知進了屋,一點也不客氣,徑直在他對面坐下,端起他倒的茶水抿了一口。
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孫崇年先開的口:“大哥深更半夜來找我,是有什麼急事?”
“那些賬本,大哥看完了有什麼發現沒有?”
早在舞廳,孫崇年察覺到阿财異常的那一刻,出于謹慎的性格,他轉頭就找人跟蹤調查了阿财,而有所察覺的孫棠知,也私底下找到孫崇年——孫崇年這才搞明白蘇瑭為什麼一直糾結着要弄清楚孫棠知死亡的真相——原來是為了他這個變成鬼魂,陰魂不散的大哥。
不過也是多虧了孫棠知主動找他合作,他才能這麼輕松追查到碧池,也解決了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煩。
孫崇年對孫棠知沒什麼感情,最多就是有一點嫉妒,可小時候心裡那一點嫉妒,在窺探到大宅院的陰私後,就都變成了同情和可惜。
這麼一個會錢生錢的腦袋,就應該為他所用,脫離孫宅這個無底洞,出來闖蕩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