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裡黑漆漆地一片，德拉科在石壁上敲擊了三下，瞬間閃現出昏昏幽幽的光。

赫敏在這裡打量着這個非比尋常的密道，幹燥整齊的石壁，狹小卻能利落地通過兩人，地上都是幹幹淨淨的，沒有絲毫的塵土沙蠡，更沒有滲漏的水漬，甚至在擁擠的環境裡，還散發着幽幽的香氛。

“這是哪裡？”她問。

少年隻是自顧自地托着她走，直到二人面前出現石門，才停了下來，卻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他扶着赫敏靠着一邊坐下，“格蘭傑，在這裡等着。”

赫敏渾身青紫，魔藥和傷痛的作用體現出來，她昏昏欲睡，精神不濟，手臂上的烙印火辣辣的疼痛感又使她的身體飽受折磨，赫敏幾乎不可聞地說着，“謝謝，Mal……foy……”

德拉科聽見了，但他沒回答。

他看着這個姑娘的睡顔，忽然沉湎在一場絕美的夢境裡。正是這種充滿無限可能的夢境中，才得以窺見許多的秘聞，沒有人會因為身份而拒絕讓他探聽。

他從這種公平的地方了解到祖輩，父輩，甚至是現在和未來的悲哀和罪證。

他有罪。

因為感知到罪孽，所以使他在夢中極盡可能地彌補。

他掏心掏肺地說出那些自欺欺人的話語，目的就是讓他内心好受一些，可事實卻讓他的所作所為全部付之一炬。會因為卑微的愛情讓自身陷入泥潭，被傷的體無完膚。但對于他來說，這比任何的補償要輕微地多，他付出的隻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情感，他的姑娘燃燒了生命。

他思考着如何讓她順利逃脫。

——

德拉科·馬爾福才從墓園裡走出來，就看到他的姨媽氣勢洶洶，辱罵一些初階食死徒，到處都是人，并且不住地尖叫，她的丈夫在一旁不知所措，看到他，拉過貝拉讓妻子看見。

貝拉抓住她的外甥，憤恨地說：“那個泥巴種，赫敏·格蘭傑跑了，她不見了！”

他表現出震驚的樣子，“怎麼會？姨媽，你沒殺掉她嗎！”

“我想要她換取哈利·波特！Lord一定會非常失望……”她的聲音顫抖了，“我讓主人失望了？該死的肮髒的泥巴種……”忽然貝拉向他問道：“你在哪裡幹什麼？”

德拉科冷靜地看了她一眼，用陰狠的語氣反問，“貝拉姨媽，你不清楚我在墓地幹什麼嗎？”

貝拉感受到鉑金少年的怨恨，思及納西莎，她打了少年一巴掌，“德拉科，你最好心懷感恩你還活着，别讓茜茜不得安甯！”

漠然受了貝拉的掌掴，他冷酷地說：“姨媽，這是Malfoy莊園，你們才是打擾她的存在！”

他拂掉貝拉抓着他衣袖的手。

——

黑巫師走在紐蒙加德烏煙瘴氣的長走道裡，白色灰泥牆脫落的牆皮堆在地上，頂層的一排排小房間空蕩寂靜。

他不疾不徐，一間一間走過，同時身體在不斷變化着，等到達拐角處一間較大的房間門口，他的樣貌已變換完成。

入目不再是青白鬼魅、細鼻縫、無毛發的蛇臉，黑色長發用綢帶紮起，墨色巫師袍衣袂因魔力浮動而翩然揚起，而且拿着魔杖的手指瑩白如玉，骨質強悍。

他使魔法打開了這道關閉了半個世紀的鐵門。

滿室簡約雅緻，靠在北面矮窗前的木闆床上，坐着一個佝偻着身軀的老人，滿臉的胡須，白灰色卷曲的頭發雜亂生長。

他原本背對着人，口中念念有詞，但在黑巫師打開門後，他轉過身子，朦胧模糊的眼睛裡一瞬間迸發出淩厲的光彩。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連我都認不出了？您果然年事已高啊！老師。”黑巫師笑着，語氣譏諷，态度恭敬。

聽到這個聲音，年老的巫師擡起頭，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看到眼前人年輕得不似記憶中的模樣，不敢置信，“托馬斯？”

“老師，您記起我了？”

黑巫師居高臨下地說，想起多年以前，他是天底下與這個巫師脾性最為相投的人，連年少時稱為知己的鄧布利多都在知悉這個巫師他嗜殺喋血的天性後，與他分道揚镳，隻有自己，尊崇、渴望超越，以至于後來這個巫師教會自己，作為一個黑巫師的本領。

根本不會有什麼純淨的良善！

讓他受用終生的是性格中默斂的本質掩飾了暴虐，血脈中的孤獨特質又使這登峰造極，骨子裡一貫是陰冷殘酷、倨傲與武斷。

黑巫師看到這個巫師獲得如此慘淡的下場，在心裡對鄧布利多及其鳳凰社黨羽又反感了幾分。

“鄧布利多如今死了，您還打算折磨自己嗎？”

“鄧布利多……死了？”

蓋勒特·格林德沃像是被這話噎住了一樣，劇烈咳嗽，聲音虛弱又驚懼，他呵斥着：“你有什麼目的！托馬斯！為了将我騙出紐蒙加德，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謊話！？”

“老師，”黑巫師惡意十足，“如今您出不出紐蒙加德又有什麼關系呢，如今您隻剩個殘軀，還能幹什麼？老師，您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年老的巫師原本铮亮的眸子開始渾濁，亢奮的精神力開始衰敗，挺直的脊背也軟綿了下來，無力感充斥他的靈魂， “那你還來這裡是為什麼呢？讓我這個魔鬼可以得到救贖，覺得惡徒可以解脫？還是僅僅是帶給我鄧布利多的消息？托馬斯，你變得太多了。”

格林德沃想起他還欣賞喜歡這個孩子的時候——那時他意氣風發，埋在心底的目的就是傾盡整個巫師的力量研究一種令人起死回生的黑魔法，讓阿利安娜·鄧布利多回到人間，以為隻要将鄧布利多的妹妹複活，從此他便不再欠他的，即使他死于非命也不會令他遺憾。

但是他沒有做到，聖徒們朝着另一個恐怖的方向發展了，他們已然成為了一個納粹般的組織，為了更偉大的利益不惜一切代價，手段包括殺戮和折虐等等。

在他終于意識到這與他原本的初衷相悖時，他已經收到了鄧布利多的賭約，最終的結果是由于他的虧欠和愧疚，幾乎毀掉了他的整個人生。

在紐蒙加德的漫長歲月裡，他有那麼一瞬間，想到了，明明他可以避免這樣的結果，可為什麼，他還是将自己送上了這個戰栗的征途？

“我要老魔杖。” 黑巫師打斷了他的思緒。

格林德沃笑容帶有諷刺，“你很有野心。托馬斯，我收你做學生時，你就該知道，我不想給的東西，你一定得不到。你就是為了老魔杖殺死鄧布利多的？”

“不是，老師，我殺掉鄧布利多是因為，在以往的歲月裡，他對我的苦難是袖手旁觀的！” 黑巫師舉起來了他的紫杉木魔杖，向這個他曾經無比尊崇的老師說出真心話作為他最後的審判詞，“隻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而已！老師。您已經忘記了你的理論了嗎？！”

“阿瓦達……”

“有很多東西你不知道，你忘記很多事情是不是，比如……阿布拉克薩斯？ ”格林德沃沉靜如海，面對死亡沒有任何懼意。

“托馬斯，你也殺了他吧？利用了他，然後為了你更偉大的目的你殺了他。”

綠光淡了下來。黑巫師眉頭皺起，“我不曾殺他。”

“你不記得了？”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可以犧牲一切。”黑巫師露出森然的笑意，“這不是您教給我的嗎？多年來，我一直謹記您的教誨。”

杖尖從綠光轉變，咒語變化，“……索命……攝魂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