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805年,倫敦變得更昏暗了,我的妻子死在她的二十一歲,連同我活了三天的孩子。”
一個金發的男人坐在餐桌前,他看起來最多不超過三十歲,身上的衣服簡單樸素,初冬的天氣中,他僅僅穿着一件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金色的卷發半長不短,垂在肩胛處。
手裡端着酒杯,紅色的液體在杯壁上震蕩,蒼藍色的眼睛盯着看,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那時候,我陷入了絕望之中,盡管我繼承了一座莊園,是當地少有的富裕莊園主,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讓我整日渾渾噩噩,昏沉迷妄。”金發青年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諷刺的意味,“我很難過,流連于酒肆之中,醉醺醺的滋味,時至今日,我依舊懷念。”
金發青年舉起酒杯,向桌中的另一端示意,動作優雅,白皙精緻的指節捏着杯腳搖晃了下,一飲而盡。
嘴唇上殘存的紅色液體使他的面容變得更美了些,幾乎可以用美妙來形容。
一個黑發女人的面前的電腦和筆記本亂七八糟的放着,見此,從筆記本裡擡起頭,為對面青年的容顔失神了一刻。
她深知,那紅色液體絕不僅僅隻是葡萄酒而已。
“但是,阿布拉克先生,您不是吸血鬼嗎?您為什麼沒能救下您的妻兒?”
青年搖搖頭,目露遺憾,“成為吸血鬼是我遇見湯姆之後的事了。”
2,
“湯姆?”
“是的,那個将我帶到這條不歸路上的人,我的締造者,我的Alpha,我的摯友,我的……愛人。”阿布拉克薩斯緩緩開口。
“現在我明白了,在我終日流連于酒肆的時候,我就被盯着上了,他選擇了我。”
“不論我的意願。”
3,
“在說湯姆之前,辛西娅,你是Omega?”
阿布拉克薩斯從椅子上起身,速度快到讓她看不清。
他移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外面在地上已經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冷冽的空氣讓他深呼吸着,“很不巧,我也是,我曾以為我會和湯姆一樣。”
他動了動鼻尖,“你的氣息聞着像是春風裡的茉莉花。”
辛西娅不好意思地咬着嘴角,打字的手停了下來,他的這番舉動無異于調情。
“實際上,現代人類多數是Beta,Alpha和Omega幾乎已經絕迹,我是一個特例。”
她之前已經做了手術去摘除腺體,眼前的吸血鬼先生嗅覺靈敏到居然能聞到她殘存的信息素,人類就做不到這點。
4,
阿布拉克薩斯點點頭,目光落在杯檐上滑落而下的血珠。
“湯姆是一個絕無僅有的,敏銳迅捷,正當盛年,強大的Alpha。”
黑色的頭發略微卷曲,他一點也不傲慢,甚至可以說是安靜,至少在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他給我的感覺,不過後來的我已經明白了,那不過是一種欺騙和隐藏。
他的安靜和默斂隻不過是用來掩飾他的自負和侵略性。
他的長相十分漂亮,湯姆·裡德爾有禮貌又大方,酒肆那片地方上,他認識的人對他都印象良好,不認識的也聽聞過他的遠名,或許,他擁有一種令人對他十分信任的魔力。
湯姆·裡德爾個子極高,但卻臉色蒼白,仿佛從沒有經過太陽的照射,穿着的西裝精緻挺括,優雅又有情調,當他出現在酒肆的時候,引起了一陣驚呼和掌聲。
幾個女孩子歡笑着将他迎到鋼琴前,呼呼喊喊地,不斷地讓他彈奏一曲,“别吝惜您高超的琴藝,裡德爾先生。”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的危險性,也不清楚他的名字意味着什麼。
湯姆帶着溫柔的笑容坐在琴凳上,米色燈火之中,我趴在酒瓶裡醉得不知道天地之時,卻被他的琴聲吸引了。
5,
他的神情很惬意,在一圈一圈的掌聲中溫和紳士,又略帶乖腼地笑起來,唇齒間露出的點點牙尖,閃耀着酒肆裡的光芒。
我擡起頭,愣了一會,思考我在什麼地方,然後将笑容插進掌聲中。衆人側目,但我還是将諷笑贈予了他。
在他經過我身邊之時,我胡言亂語,“知道嗎,你很虛僞。”
他停在我的身邊,歪着腦袋顯示他很困惑,但卻露出了悉的笑,“你的評價很新穎。”
6,
他的笑容讓我感到挑釁。
7,
幾次過來,我遇見他的次數仍舊為1。
他似乎消失了。
8,
再次遇見湯姆的時候,是一個月之後的深夜。
我醉倒在床上,痛苦地嗚咽着,風吹在卧室裡,将夏天的燥熱都驅散不少,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玫瑰冷幽的氣息,摻雜着鮮血的腥膻。
幻夢之間,我看見了他。
9,
他站在我的床邊,彎腰靠近我。嗅聞了下我,手指忽得摸上我的脖頸,他的手冷得如同雪地裡的冰塊,我幾乎被冰得打顫。
勉強睜開眼,他先前溫和聲煦的黑色眼珠此刻鮮紅欲滴。
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來的尖牙在黑夜裡因星辰的照耀而閃閃發光。
我一下子就知道他是什麼了。
10,
Vampire,一個古老的生物。
空氣中的味道愈發濃烈,我感到血液在血管裡滾燙如火。
見我醒過來,他執起我的手,放在嘴唇上吻了一下,觸感冰涼,極其蠱惑地說:“堕落吧,我能消除你的痛苦,堕落吧,我的—— partner!”
他身上的味道讓我想要應答。
11,
他消失了。
但是可悲的是我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尋的到他。
魔鬼會待在墳墓裡。
12,
在教堂的墳墓旁,我找到了他。
他坐在高處的墓碑上,盯着深邃夜裡的星星。
“多美的星空啊,我等不及擁有一個同伴陪我來看。”他笑着,在墓碑前這似乎有點多餘,就如同他的身份對于死亡和上帝是一種亵渎。
他說得是擁有,我注意到這點,吸血鬼,美麗優雅的造物,極不公平的不知道是誰的造物,但總歸不是上帝。他們不懼怕任何東西,大蒜和十字架像個玩笑。
死亡是他們優美的華爾茲舞曲。
除了陽光。
燦爛光明的陽光——
“改變我……”我說,難道我的生活還有任何光明可言嗎?
13,
痛苦使我清醒,但在湯姆的尖齒獠牙咬破我的皮膚時,毒液令我真真切切地感受了愉悅。
一種觸及靈魂的快樂在我的心髒裡遊走。
我露出了笑容。
14,
在我笑了的時候,湯姆停了下來,看着瀕死的我幸福而迷幻,撫摸着我的金發,“Darling,我們将會是多麼美麗和強大的一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