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
狹窄的床上淩亂的堆成一團被人踢在床邊,床上的人則緊貼着牆壁,雙腿蜷縮,懷裡露出一截黑色衣袖。
一縷光線透過床簾的縫隙照在臉上,許知可眼皮顫了顫,右手搭在額頭上,躺平身子,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昨晚那口酒的後遺症似乎還未徹底消失,頭痛欲裂、四肢酸軟,像被人打了好幾拳。
許知可撐着胳膊坐起,垂着眸子愣愣地看着留了一個口子的床簾,一時間想不起昨天是怎麼回來的,記憶斷在他的衛衣領子被李沅打了好幾個結。
視線停頓在似曾相識的黑色西裝上,許知可雙眸當即瞪得圓溜,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這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在他床上!甚至、好像還被他抱了一夜?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知可慌亂地摸向枕頭底下,确保盒子沒被打開過,幸好這盒子是他專門定制的密碼盒,至少能确信沒人知道裡面的東西。
跳的飛快的心髒逐漸緩和,許知可慢慢呼出一口氣,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還是想不起一點關于西裝的記憶,耳朵靠到床簾上,好半響,聽不清外面有什麼聲音。
許知可小心翼翼地拉開簾子,伸出頭,朝外張望。
萬萬沒想到他也會遇到酒後失憶的這種狗血梗,懷裡還有一件不屬于他的皺巴巴的西裝外套!
唯一慶幸的是,他不是一絲i不i挂躺在某個酒店的大床上。
清白尚在,清白尚在,莫慌,莫慌,許知可摸摸心口,默默安慰自己。
“天呐,知可,你終于醒了。”孫旭華嗓門一出,另外兩個人都看向他。
低頭倏地對上三雙關切的眼睛,對發生過什麼沒有丁點記憶的許知可頭一次讨厭室友的熱情,硬着頭皮開口:“嗯。”
“我說啊,你以後真不能随便喝酒,尤其不能和陌生人,一杯酒就能把你打包帶走。”孫旭華忍不住念叨。
許知可醉酒後是真的老實,昨夜被李沅送回床上後一聲不吭,乖乖的讓脫鞋,讓蓋被子,床簾一拉就閉着眼睛睡覺。他回來後,一聲叫喚都沒聽到,也沒吐,也沒鬧騰。
想到這兒,孫旭華調侃道:“你得好好謝謝沅哥,晚上九點後校内不讓進車,是他把你背回宿舍的。這還真是咱沅哥體力好,要放我和正豪那真是搬不動。”
許知可面露尴尬,那件皺巴巴的西裝外套還在床上堆着,外套的主人大概率就是孫旭華口裡好體力的李沅。原本他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現在更是羞赧的不敢看他一眼。
許知可悶不吭聲爬下來徑直走向衛生間,再出來才發現桌子上多了牛奶和面包。
“桌上是沅哥今天給大家帶的早餐。”蔣正豪開口解釋。
孫旭華:“是啊,沅哥說昨天是他對不住大家臨時有事,早餐就當補償咱們幾個,下次一定參加聚餐。”
許知可抿了抿唇,做不到再繼續忽視某人,他眸光緩緩移向一直沒吭聲的李沅,輕聲道:“謝謝。”
李沅轉了個方向,手臂懶散地搭在椅背上,鼻腔哼出一聲笑,十分笃定的開口:“能記到什麼時候?”
許知可習慣性摳了下手心,錯開李沅的視線,擰開牛奶瓶,低聲說:“出火鍋店後都記不住了。”
“衣服——”
“對了知可,我和正豪有點事要出去,先走了啊,你這宿醉今天好好休息。”
孫旭華突然出聲,許知可眼睜睜看着他和蔡正豪一人背個包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宿舍瞬間變得空蕩蕩。
許知可暗道完蛋,隻剩李沅一個了,本身他一靠近李沅身體心理都在備受煎熬,更何況現在他們兩人獨處!
“衣服怎麼?”李沅出聲提醒。
許知可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心底慌亂一閃而過,低頭盯着地面,結結巴巴開口:“你......你衣服我、我賠你,多少錢。”
屋内寂靜無聲。
許知可擡起頭,隻見李沅直直看着他,臉色沒什麼表情。
“怎麼了?”許知可臉上帶着一點怯意。
李沅忽地笑了一下,臉上的漠然仿佛從未出現,然後微微歪了下頭,眉毛幾乎要擰到一處。
許知可看到他眼底帶着明顯的失落,嗓音沮喪,有氣無力的小聲說:“不是錢的問題。”
李沅一臉為難,眸光黯淡。
許知可咯噔一下,愧疚感從腳底湧到頭頂,顧不上酒後失憶的羞恥,大步沖到李沅面前,沉默一瞬,忐忑開口:“那件衣服對你很重要?”
李沅點了點頭,像是回憶起什麼,許知可感覺他更難過了,周身都像是籠罩在黑霧裡,瞧着都頹喪了許多。
“對,對不起,我很抱歉,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那樣,我找最好的洗衣店把它修好,行不行?”
李沅是坐在椅子上的。
許知可彎下腰,手撐在膝蓋上,滿臉焦急的看着他,指關節上不知不覺又多出幾個月牙。
他看李沅沒做聲,語氣更急促,“那你說,你說怎麼樣,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