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惹他難過了,他連周内都不在宿舍住,我不用再想辦法躲,他如我願,但我症狀并沒有緩解,甚至犯病次數變多。偶爾遇見,他會主動離開,我沒想過要疏遠到這程度,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吧?我好像做錯事了。”
【你有想過和他解釋嗎?】
“沒法解釋,我确實在躲他,也不能告訴他原因。”他語氣沮喪。
【他的緩解作用明顯比安撫物強上許多倍,或許是你治好的契機,他不讨厭你,這明顯是個機會。】
“不行。”男生語氣強硬,帶有一絲啞意,“我們都是男生,那種事會讓他惡心,我不能自私。”
【他都不知道,也許不會呢。】牆角的向日葵發出機械的聲音。
這道嗓音毫無感情,但此刻仿佛帶着一絲.誘哄。
【隻是從朋友做起,一旦他讨厭,你立刻就停手。你看,你忽冷忽熱的态度不也在傷害他?可以嘗試把進度條交給他,所有的行動經過他的點頭,試一試,這或許是一個讓你擺脫安撫物的機會。而且你最近犯病有點過于頻繁,不能讓它影響到你正常的生活,去試試吧,就當交個貼心朋友。】
躺椅上的男生抿了抿嘴,眉眼擰成一團,指尖用力攥到發青,面上滿是掙紮。
【好好考慮我的建議,聽到鈴铛聲後就可以睜開眼睛。】
【咨詢結束。】
“哈——”
許知可發出一聲難忍的叫聲,指尖狠狠揉了下太陽穴,怔怔地看着地面,眸底醞釀着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
雨淅淅瀝瀝的下着。
許知可撐着把透明傘,仰着頭,神情空洞地望着看不見頂的上空。
天,霧蒙蒙的,心情也跟着壓抑。
“喵嗚~喵~”
許知可擡腳朝一個角落走過去,是一隻傷了後腿的橘貓。
它的身形看着要比家養的橘貓瘦一些,現在又傷了腿,毛發被雨水打濕,沾着黃褐色的泥漬,髒兮兮的。
許知可蹲下身子,指尖摩挲着被雨水打濕的紙箱,輕聲呢喃:“好可憐,我也好可憐。”
橘貓淺黃色的眸子動了動,小心試探的伸出舌頭,在許知可的指尖舔.了口。
“你倒是不怕生。”許知可笑了聲,他将紙箱往屋檐内側移了移,視線對上那雙懵懂的眸子,許知可呼出一口涼氣,舉起傘轉身離開。
*
S大一食堂的附近有一座爛尾摟,據說當年的投資商因公司破産導緻這棟樓隻蓋了一半,有膽大的學生會把這裡的當做鬼樓半夜探險。
許知可用一個别扭的姿勢朝爛尾樓裡走,外套被他揉成一團抱在懷裡,左手拿着傘,手腕上又挂着個大塑料袋,雨傘晃晃悠悠搖擺,勉強能擋住雨水。
“喵嗚~”
懷裡發出一聲虛弱的叫聲。
“乖,再堅持一會兒。”
終于到了室内,許知可左手脫力,肩膀酸到不行,他站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安撫地摸了摸懷裡的貓。
許知可當時沒走兩步又聽到貓的嗚咽聲,實在沒忍住,心軟了。時間倉促,方才隻來得及去寵物醫院給它包紮了一下,健康報告明天才能出來。
那家醫院不收留貓咪,但是S大宿舍禁止養動物,恰好他想到這棟爛尾樓可以先讓貓咪在這裡躲雨。
許知可揉了揉酸脹的肩膀,也不管地面髒不髒,直接盤腿坐下。他實在太累了,抱着貓,提着貓糧,還得舉着傘,左胳膊僵的都快喪失知覺。
許知可小心翼翼把外套放到地上,指尖戳了戳貓咪,嘴角勾起一抹笑,調侃道:“這件衣服我隻穿了兩次,便宜你了。”
他臉色是難得的輕松,懶散地靠到柱子上,左手搭在膝蓋上,右手随意地摸着貓,眼睫輕顫,透出一抹傷懷。
許知可仰頭捏了捏脖頸,視線募地頓住。
不遠處的牆角倚靠着一個人,英俊的側臉上有一片明顯的紅腫,嘴角破了口子,上面的血漬已經氧化成深色,不知是睡着還是暈倒了,他眼睛緊緊閉着,連身旁多了一人一貓都毫無反應。
許知可心跳漏了一拍,氣血瞬間湧上大腦,猛地從地上爬起,腿腳發軟差點又摔回去。他抱住柱子穩住身形,踉跄着朝李沅跑過去,大聲焦急叫道:“李沅!李沅!”
“你快醒醒,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許知可半跪在地上,掏出手機就撥打120,握着手機的手顫個不停,另一隻手死死摳住窗沿才勉強支住身子,“李沅,你别吓我。”
“喂,我是S大學生,我們學校一食堂隔壁有人——”
手機忽然被人奪走,一道沙啞的聲音對着電話說道:“抱歉,我們沒事。”
許知可的眼睛裡已經積滿淚水,他吓到癱坐在地上,“你吓我,你吓死我了。”
他手舉到空中,在打到李沅身上之前頓住,許知可不确定他身上會不會也有傷口,帶着哭腔怒道:“你簡直是個瘋子。”
李沅怔怔地看着他,幽深的眼底翻滾着炙熱、洶湧的波濤。由着許知可慌亂的在身上.摸來摸去,從頭到腳挨個詢問,像急診科盡心盡力照看病人的醫生,一點沒有前幾日的疏離和冷淡。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聲音像是粗粝的硬紙片在坑坑窪窪的沙石地面摩擦,沙啞到幾乎聽不清。
李沅伸手粗暴地揉了下嗓子。
手腕被人抓住,他甩了下,沒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