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指尖倏地繃緊,靜靜地看着許知可,深沉的眸子裡浮起一層暗色。
“不過,我隻是去送個人。”許知可話音一轉。
孫旭華突然松了口氣,笑嘻嘻地拍了下許知可,打趣道:“開局一張圖,能吓唬死人,知可你這時候就别開玩笑了,吓兄弟一跳。”
天知道他剛才真的以為是有點什麼,畢竟他這個室友有多招蜂引蝶孫旭華心裡還是有點數的,更别說許知可神色溫和,任由那個男人搭在他肩膀上。
不對?送人?這也沒澄清啊......
孫旭華像是卡殼一樣,一頓一頓地轉回頭看向許知可,讷讷道:“難不成?”
許知可看向李沅,他低着頭,身子閑散地靠在桌子上,睫毛微垂,遮掩住他眼底地情緒,指尖不斷地點着屏幕,大概是在回什麼人消息。
像是有所察覺,李沅猝然擡頭,視線同許知可撞到一起,眼底還有未盡地陰鸷。
許知可怔了下,再望過去,李沅已經重新地低下頭。
他蜷了蜷手指,繼續解釋:“那隻是認識的一個哥哥,原本是我們倆在談事情,但他臨時有事去找戀人,走之前在進酒店門口多交代我了幾句,恰好被拍到。”
許知可說完後,視線若有若無地瞥向李沅,見他沒什麼反應。
剛才孫旭華猜測的時候他也是一句話沒說,不知為何,心口像是突然堵了一口熱氣,也許是遲來的焦慮?
許知可越來越摸不清口.欲.症的症狀和發病的感覺,他指甲習慣性地按了下指骨,剛察覺到一絲痛意,手立刻就被人抓住。
李沅靠過來了。
他蹙着眉,語氣低沉:“摳什麼,不是不在意?”
那股盤旋在心口的氣就突然散了。
許知可一時茫然地看着他。
蔡正豪朝李沅晃了晃手機,迅速拉着孫旭華出了宿舍。
聽到咔哒一聲關門聲,許知可眼睫顫了顫,輕聲說:“你生氣了?”
李沅嗤笑一聲,松開他的手,身體靠回桌子,雙手環抱,懶懶散散地睨着許知可,語氣平淡:“我氣什麼?”
許知可表情無害:“不知道,就是感覺。”
“你感覺錯了,我沒氣。”
“你有。”
李沅笑了下,神情緩和下來,他勾着唇角,眼裡帶着笑意,揶揄道:“哦,那你說說看,我氣什麼了?”
許知可啞然,他不知道,但剛才李沅的模樣就是讓他不舒服,差點把他口.欲.症都吓出來了。
許知可絞着手指,小聲道:“我不該開玩笑。”
李沅:“什麼玩笑?”
許知可自知理虧,垂着頭,沮喪道:“我應該一口氣把那張照片解釋清楚,你們都相信我,我卻拿照片打趣讓大家擔心。”
李沅歎了口氣,他沒有真的生氣,但許知可太謹慎了,情緒稍微外露一點就能被他捕捉到,他隻是剛才有一瞬間不悅而已。
“沒生氣,他們也不會生氣,都隻是擔心你。”
“我知道,我就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犯了糊塗瞎鬧。”
“那個人其實是我的心理醫生。”許知可勉強笑了一下,他擡起頭看向李沅,輕聲說:“但剛才和猴哥他們說的也是真的,隻是我不太想讓人知道我在看醫生。你應該有猜到,我是有一點輕微的心理焦慮,付哥和我家是世交,一直負責我的問題,那天剛好他有事去酒店找人,就把我放在酒店門口,當時他不放心我的狀态,臨走前一直在緩解我的情緒。”
李沅面色一怔,瞬間站直身子,臉色帶上了幾分驚訝,淡漠地眸子變得深沉。
“許知可,你可以不說。”
李沅同樣把這句話說給許知可。
許知可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口.欲.症不能說,但付醫生的事透露一點沒什麼,李沅本來就知道他緊張時會焦慮。
“現在也是,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付哥的心理診室做咨詢,就是好像效果不太好。”他伸出手,掌心朝上,讓李沅看到手心裡還殘存着的一點指.痕,橫七豎八的月牙交錯疊加在一起,深.淺不一,唯一慶幸的是沒有疊加新的紅.痕。
“幸好有你今天一直提醒我。”許知可語氣誠懇。
李沅視線頓在刺眼的痕.迹.上,微蹙的眉心隐隐透露出幾分躁意,他閉了閉眼,轉身打開抽屜,窸窸窣窣翻了好半響,把一支尚未開封的藥膏拆開,放到許知可手心,語氣平平聽不出起伏:“每天早晚各一次,堅持塗。”
離開時,指尖仿佛一根羽毛,若有似無地一一拂過掌心上的痕迹。
許知可胳膊一軟,手心顫了顫。
他沒推脫,揚了揚藥膏,直接當着李沅的面擠出黃豆大小的顆粒,小心塗抹。
李沅啧了聲,拿過藥膏,不要錢似地擠出來小半管,修長的手指直接在掌心.揉.搓,他冷聲吩咐:“量少沒用,我那兒還有。”
他逆着光站在許知可眼前,高大的身軀幾乎把許知可籠罩住,光影斑駁,李沅半張臉隐匿在陰影中,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三兩下,白色藥膏就被揉.化在掌心,兩隻膚色不同的手逐漸染上相同的溫度和味道,透過一縷光線,靈活地在一起交錯、纏繞又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