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
李沅閉着眼睛思緒混亂,近期發生的種種像電影一樣在眼前回放,他按了按眉心,試圖縷清雜亂無章的大腦。
耳邊傳來隐隐約約的嗚咽聲,李沅的眉梢輕輕跳動,他輕歎口氣,起身半跪在床上,小聲開口:“許知可,還好嗎?”
類似小獸驚恐的叫聲斷斷續續,李沅冷眼掃了一下對面打着鼾聲,睡得像頭豬的孫旭華,暗罵一聲。
許知可正在做噩夢,晚上的那部恐怖片吓到他了。
該死。
李沅隔着床簾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但今天宿舍裡不光他們兩個人,即便許知可睡得再沉,他也不能拉開簾子。
S大标準四人宿舍是上床下桌,李沅和許知可的床之間是由一塊20cm高的隔闆分割開,上次李沅就發現,許知可雖然挂着簾子,但也沒把腳對着他。
即便過得戰戰兢兢,冒着被他發現的風險,依舊乖巧的把頭對着隔闆,非常禮貌真誠。
簾子裡的聲音帶了絲顫意,李沅腦海裡浮現出他縮成一團,嘴裡.咬着.安撫物,睫毛被淚水打濕,慌亂輕.顫的模樣。
可憐兮兮的。
李沅咬了下舌尖,口腔裡傳來一陣痛意,他斂住心神,隔着簾子,掌心恰好覆到許知可發頂。
許知可顫了下。
李沅察覺到掌心下的人下縮了一瞬,又試探性地倚靠回他手心,像是尋求安全感一樣,在掌心輕輕.蹭.了下。
李沅回憶看到過的哄孩子的場景,掌心緩緩地隔着簾子輕撫着許知可發頂,隔着隔闆單膝跪在床上,胳膊伸成一個别扭的姿勢。
不一會兒,胳膊就感覺到酸脹。
動作剛一停,掌心下的人像是不滿,李沅感到他發頂一路向上,直到把他手背抵到隔闆上,許知可撞了下,似乎确定那抹溫熱不會離開,自己主動仰了仰脖子,模仿出被輕撫時的感覺。
啧。
李沅牙尖用力,口腔裡溢一股腥.甜味。
五指收攏慢慢向下滑,不再隻做普通的安撫,李沅沉着眸子,手指隔着薄布捏住許知可的後脖頸,指尖稍稍用力,跳動的脈搏通過指腹傳遞到李沅心口。
平緩而有力。
他垂着眸子,表情淡淡地凝視着手下皺皺巴巴的布簾,指腹輕輕滑動,隔着簾子緩慢摩挲。
指腹下觸感溫熱,李沅幾乎能感受到他細膩的肌膚上浸出的那層薄汗,有股難以忽視的黏.膩、濕熱。
許知可似是感到不适,無意識的哼唧一聲,扭了扭脖子。
李沅指尖頓住,掌心重新覆到發頂,輕輕撫.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宿舍裡響起一道刺耳的嘎吱聲,李沅猛地收回手,擡眸看到孫旭華在伸懶腰。
像是才反應過來做了什麼,李沅怔怔地看着手掌,夜色正濃,即便透過月光也看不清五指的輪廓,他忽地五指攥緊,指甲用力嵌入掌心,一股刺痛感沖.刷掉心底的異樣。
李沅躺回床上,額頭緊緊貼在白牆上,閉上眼,心裡卻亂成一團。
瘋了。
*
清晨的陽光透過縫隙灑在男生臉上,許知可眼皮動了動,微微睜開眼,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胳膊用力抻開,頭‘咚’的一聲抵在隔闆上,許知可往下挪了挪屁.股,疑惑地摸摸頭頂。
昨晚睡的太淩亂了,許知可知道自己睡姿向來不老實,對于醒來頭頂着隔闆絲毫不奇怪。他拉開門簾爬下去,隻看到蔡正豪在宿舍。
“李沅好像一早就走了,我起來時候桌子上是他買的早餐,孫旭華去占位置了,你收拾收拾咱們就走?”蔡正豪看到許知可下來,開口說話。
許知可看了眼桌上的豆漿,翻開手機沒有看到什麼消息,他垂下眼簾,沒再問什麼。
即便論壇帖子被及時屏蔽,今天還是有很多人在路上對着許知可張望,蔡正豪寬慰道:“過兩天他們就會忘了。”
許知可勾了勾口罩繩,輕聲道:“我沒事。”
一走進教室,就看到孫旭華伸長胳膊招手,許知可環顧一圈,沒有李沅,他們是同系的,課程也一樣。
他跟着蔡正豪從後門繞過去走到孫旭華旁邊,許知可讓蔡正豪進去,他坐在最外面,然後翻開專業書,趴到桌子上發呆。
孫旭華隻占了兩個位置。
教室裡吵吵鬧鬧,離上課還有十分鐘,許知可目光放空,下巴擱在手臂上,茫然地發呆。
孫旭華怼了下蔡正豪的手臂,下巴朝許知可揚了揚,表情疑惑。
蔡正豪點了點手機。
孫旭華擰着眉不解,點開手機看到蔡正豪問他:“你怎麼隻占兩個位置,李沅的呢?”
孫旭華無辜地回複:“沅哥說不用占,他有事。”
蔡正豪:“......”
孫旭華:“不是,我問你知可怎麼了,關沅哥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