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滿臉震撼地看向身旁一言不發的降谷零:“你沒跟我說他爬窗戶這件事啊。”
主要是這事說出來損害的是兩個人的形象!
想到昨天不那麼美妙的被搬運方式,降谷零有些尴尬地别過了臉,到底還是沒有說出望月朔不光爬了窗戶,還是扛着脫力的他一起爬的。
“不過這樣看不是很矛盾嗎?望月君的身手好到可以徒手爬樓,但是被同學欺負了之後卻一言不發,甚至見到班長後轉身走掉了。”
萩原研二百思不得其解,他隻覺得這位同他們五個人幾乎無甚交流的同學身上充滿了一個又一個的謎團。
“想了解這家夥不是很簡單?”松田陣平不太理解四個人為何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下午不是有一節柔道課嗎?到時候試試他的深淺不就結了?”
“好主意!交給你了!”
萩原研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說昨晚沒打爽嗎?那今天下午就再來一場吧!”
“喂!hagi你這家夥幹嘛什麼事都推給我啊!”
下午的柔道課落在望月朔眼裡着實有點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但她又不得不認真聽講。
沒辦法,她在酒廠裡接受的訓練全都是殺人的招式,瞄準的都是太陽穴啊腦幹啊等一擊緻命的部位,壓根沒法在課堂上展示出來。
雖然說柔道好歹也是世界十大格鬥術之一,但在望月朔的眼中,這種一闆一眼的格鬥方式還是太過文明了一點。
“好了!接下來你們兩兩一組,互相進行對戰練習!”
鬼冢八藏這節課的動作教得差不多,便放話讓學生們自行去練習,畢竟格鬥這種東西總是需要實戰才能徹底掌握。
望月朔打了個哈欠,沒什麼精神地打算找身旁那個寸頭男生一起對練,可她頭還沒完全扭過去,就發現自己身旁的人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格外熟悉的卷毛身影。
“望月同學,不如我們兩個一起吧!”
松田陣平朝她咧嘴一笑,露出那顆還沒來得及去牙醫那裡補上的豁牙。望月朔嘴角抽搐了一瞬,一時間不知道她是該笑還是該頭痛這家夥為什麼纏上了自己。
“松田同學不去和萩原同學一起嗎?”
她努力保持着自己溫和的人設,試圖将眼前這個陽光開朗大男孩趕回他的幼馴染那裡。可惜松田陣平并沒有讀出她的言外之意,隻固執地在她眼前站住,略有不滿地道:“總和熟人對練有什麼意思?”
他遲疑了一瞬,又補了一句:“放心,小爺會把握好力度,不會弄傷你的!”
倒是也不必手下留情。
望月朔緘默一瞬,目光看向已經開始兩兩一組練習的另外四人。雖然他們努力想要做到若無其事,但她還是發現了他們偷偷摸摸望向這邊的目光。
所以她是做了什麼引起了這五個人的關注?
望月朔百思不得其解。
“松田!望月!你們倆幹什麼呢!還不快點開始!”
老遠便傳來鬼冢八藏呵斥的聲音,訓練場内雖然是幾個班一起授課所以人數衆多,但在一群已經開始捉對練習的學生中,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的望月朔和松田陣平還是有些過于顯眼。
望月朔揉了揉自己隐隐發痛的太陽穴,無奈地擺出一個迎戰的起手式。
“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松田陣平說着便迅猛地朝着望月朔揮出一拳。
你剛才不是還說會手下留情嗎!
望月朔木着一張臉躲過松田陣平淩厲的拳風,心中将教官教授過的動作迅速地過了一遍,卻沒有一個動作能和松田陣平這一記沖拳對上。
看來他是把自己從父親那裡學來的那一點拳擊的底子用到這來了。
望月朔又好氣又好笑,敢情這是他昨晚打架沒打夠今天來打她了是吧?
她頓時也不反抗了,隻左右閃躲着松田陣平的招式,寬松的袍角随着動作飛起又落下。
“出拳啊!你怎麼不反擊!”
松田陣平的拳頭來勢洶洶,卻沒有一次能夠精準地命中目标,他很快便意識到了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青年實際身手很有可能不在他之下。可望月朔隻一味躲避他的攻擊,半點回擊的動作都沒有,這不由得讓他越打越覺得煩悶。
“松田同學,教官說的是練習這節課教授的東西。”
望月朔又閃過一記勾拳,旋身躲到松田陣平身後,語氣淡淡:“如果你隻是打架沒打夠想找人繼續,那麼我建議你換一個對象。”
畢竟他們倆又無冤無仇。
“你——”
松田陣平氣結,回身猛地一個掃堂腿試圖掀翻這個從表情到聲音都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同學,卻一下子撲了空,被人捉着手臂反剪在地上。
“現在可以好好練習了嗎?”
一堂本該雞飛狗跳的實戰課愣是安安穩穩地結束了。
松田陣平累得滿頭大汗,連目光都有些懷疑人生。這堂課的練習時間一直是他攻望月朔防,可幾個小時過去直到練習結束,他硬是連望月朔的一片衣角都沒有碰到。
甚至下課解散的時候,望月朔的身上都幹幹淨淨連滴汗珠都沒有。
就離譜!
“沒想到小陣平你也有吃癟的一天啊!”
萩原研二走在一旁“噗嗤噗嗤”地笑,笑得路過的隔壁班女警都紅着臉看他。松田陣平有些不滿地磨了磨後槽牙:“你行你上,我就不信你能比我做得好。”
“免了。”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拒絕:“當小白鼠的有你一個就夠了。你能和降谷同學打得不分上下兩敗俱傷,卻沒能在那麼長的時間内摸到人家一次衣角。”
“很顯然,這位望月同學在這一屆學生中,絕對是最強的存在。”
伊達航贊同地點了點頭。
松田陣平撇過臉“哼”了一聲,卻并沒有反駁萩原研二的話。
望月朔的身手毋庸置疑,雖然他的長相和身材實在有些過于具有欺騙性,但那種程度的敏捷與冷靜,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可是這樣,不是讓人更加好奇了嗎?”
諸伏景光若有所思:“明明有實力成為班裡的領頭人物,卻又不和任何一個同學有來往,看上去溫溫和和平易近人,實際上卻誰也無法靠近。”
“為什麼呢?”
是啊,為什麼呢?
幾個人想不明白,明明大家在入學之前都是素不相識的大學畢業生,幾乎不會有什麼結仇的機會。就算是降谷零和松田陣平那兩個互相看不慣的家夥,也在昨晚那一次約架過後别别扭扭地承認了對方,成了不打不相識的朋友。
可望月朔不同,他就像是一座孤島,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敬而遠之。
“哎?望月同學?”
伊達航人高馬大,占據了視野優勢,眼尖地在一衆走在路上的學生中發現了望月朔的身影。他加快腳步從人群中穿過,一臉憨厚地擋在了望月朔的面前。
“那個……望月同學你好,我是伊達航。”
“你好,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望月朔走着走着就被人攔住了去路,偏偏攔住她的還是她目前最不想産生牽扯的五個人其中之一。
太陽穴的疼痛愈演愈烈,她卻不得不端出一份溫柔和煦的樣子來應付眼前的人。伊達航并無所覺,隻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中午的時候你怎麼突然就離開了?”
“抱歉,隻是突然想到有點事情。”
望月朔抿了抿唇:“中午的事情還要多謝班長幫忙清理地面了。”
“不用謝,随手的事兒!”
伊達航笑容憨厚地擺了擺手,而此時後邊的四個人也匆匆追了上來,一字排開地站在望月朔面前,從不遠處看倒像是他們将望月朔圍住了似的。
“等下要一起去食堂吃晚飯嗎?”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開了口:“食堂的咖喱味道不錯,中午你沒能吃到真的很可惜。”
“不用了,謝謝,我不打算去食堂吃晚飯。”
見幾個人全都圍了過來,望月朔不由得心下發苦。
她滿心想的都是遠離這幾個人,好讓他們不至于暴露在組織的目光之下。可這五個人一次又一次地湊到她的身邊,望月朔甚至不敢保證他們到底有沒有被組織的人注意到。
望月朔不是不清楚這五個人在想些什麼,不過是年輕人的熱情作祟,想要同她交個朋友。
而他們也确實成功了,若望月朔隻是望月朔,她在面對他們這樣熱烈直白的邀請時隻會毫不猶豫地接受。
隻可惜他們五個是明媚熱烈的太陽,而望月朔卻隻是黑暗中滋長的伥鬼。
伥鬼和太陽又怎麼可能成為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