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陽身體一僵,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着。
本以為周逸陽要發作,想不到憋了半天卻說出讓人意外的話。
“哲一哥,對不起。”
魏哲一疲憊地閉了閉眼,上台階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停頓了一下。
周逸陽繼續說:“我知道我是混蛋,一開始的确是為了畫畫才和你上床的。可是後來,我發現我真的愛上你了。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畫過你。”
“至于參賽的事情……我也是真的沒有辦法,我不想和别的女人結婚,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所以我才會拿着畫跑去參賽。”
“我當時做過研究的,那個比賽會把畫作嚴格保密,隻有組委會才能看到,可沒想到藝大想拿着我得獎的事來宣傳,私自公開了畫。我知道後立刻就讓學校下架了作品。”
“哲一哥,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非常混蛋的事。可我真的沒想過讓你身敗名裂,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我現在真的很後悔,我想要.....”
魏哲一停下腳步,背對着周逸陽,用對方從沒聽過的冷漠聲音說:“你說完了嗎?”
周逸陽一滞,心底不受控制地發慌,“說….說完了。”
“說完了就走吧。”語畢,魏哲一擡步就走,沒有絲毫猶豫。
“哲一哥!”周逸陽追上去。
魏哲一終于忍不住了,轉身惡狠狠地盯着周逸陽,道:“你道歉也好,忏悔也好,但我都不接受。”
周逸陽立刻紅了眼角,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可這招對魏哲一已經不管用了。
魏哲一輕蔑一笑,“周逸陽,你自私又虛僞,從不考慮别人的想法和感受。你以為一句迫不得已我就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以為你的一句‘喜歡’,我就能原諒你,甚至還感恩戴德?你哪兒來的臉啊!”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魏哲一指着周逸陽的鼻子罵,“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更不會接受你高高在上的愛。我現在看到你就覺得惡心,說完了就趕緊滾吧。”
這樣的魏哲一是讓人陌生的,也是讓人害怕的。
周逸陽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切切實實感受到魏哲一對自己的厭惡。
那種厭棄的眼神像是一刀刀将他的肉割下,痛徹心扉。
周逸陽一下子忘記了準備了好幾個小時的說辭,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抱住魏哲一,“哲一哥,我可以補償你的。“
“補償?怎麼補償?“魏哲一奮力将人推開,”給我一筆錢?“
周逸陽沉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話來。
“我的經濟損失你能補償,可我身敗名裂再也沒有劇組找我,我的家人因為那些绯聞在外人面前擡不起頭來,這些你又要怎麼補償呢?”
周逸陽望着魏哲因為憤怒和傷心而微紅的眼角,心疼得發麻。
他想要抱住眼前的人,用親吻安撫,告訴魏哲一,隻要有他在沒人再敢嘲笑你。
你也可以不用再在外面工作的,你的家人也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可這些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魏哲一已經用力将他推開。
“還有,被愛人欺騙,出賣,萬念俱灰,這些你又如何補償呢?”魏哲一手掌揉了下眼眶,再擡眼時那些脆弱和傷感已經被他完美隐藏。
“周逸陽,你這種人永遠都不懂的尊重别人,又談什麼補償,談什麼愛。你隻會侮辱‘愛’這個字。”
說完,魏哲一頭也不回地上樓。
周逸陽在樓道裡呼喊:“哲一哥,我是真的愛你的,我什麼都能為你做。”
可他卻再也沒有得到過回應。
周逸陽獨自站在樓道裡發呆。
感應燈已經熄滅,樓道裡暗得什麼也看不見。
可即便這樣,周逸陽還是愣愣站在樓梯口,一動不動。
腦子裡反反複複回放着魏哲一主動親吻黎旭的畫面,還有那些讓他幾乎快要崩潰的話。
周逸陽,你自私又惡劣。
你根本不懂得尊重人,你簡直侮辱了’愛‘這個字。
黑暗如同一張緊實的網将周逸陽徹底捆綁,無法動彈。
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被母親關在地下室一天一夜的日子。
擡頭除了一盞刺目的白熾燈,什麼也沒有。
而現在,甚至連那盞燈也沒有。
他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也許是因為太過疼痛,人的身體和大腦就會開啟保護機制。
周逸陽忽然有種恍惚的感覺,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隻要他現在回去睡一覺,明天早上醒來,魏哲一就還是那個對他體貼入懷的魏哲一。
沒有什麼黎旭,更沒有分手,
假的,都是假的!
自我催眠在感應燈再次亮起時被打斷。
一上樓的老阿姨看到黑漆漆的樓道裡站着個男人,也被吓了大跳,“要死了!小夥子你一聲不吭站在這裡要吓死人的呀。”
周逸陽木然眨了眨眼。
“小夥子你是哪家的啊?怎麼站在外面?”阿姨好心問。
“哪家?”周逸陽木讷地重複,“我找不到了。”
“找不到什麼啊?找不到鑰匙了?”
周逸陽的眼角滑過冰冷的淚珠,“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