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天還是會見面，但過了幾天唐路杳仍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連發消息都沒了可愛的表情包。

俞相卻樂得清閑，看他鬧别扭的樣子跟逗小貓似的好玩。

“你跟路杳怎麼了？昨天我讓他去你家吃飯他居然都不肯。”下班後尹自然跟俞相勾肩搭背等電梯順便蹭車回家。

“你真的好八卦。”俞相笑罵兩句聳肩掙脫掉狗爪，“沒怎麼啊，可能他到叛逆期了吧。”

他哪敢跟老闆說你外甥準備跟我發展些什麼不純潔關系？情場遊戲這麼久，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唐路杳這小朋友的小心思，隻是作為一個成熟的大人（主要是為了保命），維持一點體面看破不說破罷了。

尹自然甩了兩下手等俞相摁電梯鍵，摩挲着下巴做沉思狀：“你還真别說，我們路杳一直都是乖乖仔，沒做過什麼叛逆的事情。”

怪叫猴的猴腦甚至沒想過可能是另一個人的問題。

“那不就對了，說不定是遲來的叛逆期。”俞相佯裝無意道，“要不然明天你再讓他來我家玩玩，我幫你探探路杳到底怎麼回事。”

尹自然爽快答應：“行，兄弟靠譜。”

可能是大家都這個時間點下班，電梯等了好幾趟都是滿員。

終于等到空廂了進去，門快關上時卻被一隻手擋住。

“啊，老闆俞相哥！這麼巧，你們不是早就下班了嗎？”小跑着進來的是個陽光俊朗的年輕小夥，染了一頭亮眼紅毛挎着個輕奢品牌的皮包，打扮時髦青春洋溢。

他詫異地看了眼挨得很近的兩人，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随即露出很是标準的打工人燦爛微笑。

“等電梯等的。”尹自然一貫沒什麼老闆架子，擡手拍了拍人家肩膀，“辛苦了小李，每次你們運營都是最晚下班。”

“要對得起老闆發的工資嘛。”李緒圓滑地應承着，眼神不經意飄到俞相身上。

俞相跟他不是很熟沒打算參與進話題，隻舒展開冷峻眉眼禮貌性地扯了扯嘴角。

電梯速度很快，沒等李緒跟尹自然說完年假聚餐的事兒就到了地下停車場。

臨走前李緒還有些不舍地磨蹭了會兒，黏皮糖似的把兩人送到車位上，“老闆俞相哥，明天見。”

金毛腦袋從車窗裡探了出去熱情揮手：“拜拜拜拜——”

“拜拜。”青年爽朗地笑着學他的樣子也揮了揮手，隻是車行漸遠後斂了表情，眼中燃起異樣的狂熱。

黑色的沃爾沃穩穩駛入高峰期擁擠的車流，綁在檔把上的紅綠色聖誕風絲帶被空調吹得起起伏伏。

“我給路杳發消息說了。”尹自然拎着手機在俞相眼前晃了晃，“這幾天他也不咋樂意搭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

俞相垂眸看了眼，輕輕嗯了一聲，握着方向盤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

有趣的玩具放久了不玩是會壞掉的。

……

“嗒——”

黑面紅底的尖頭皮靴與地面接觸發出清晰回響。

“這不是那個自願調去做監察者的那個優秀宿主嗎？”還沒能塑造出人類形态的系統扭着光球的身子撞了撞身邊的同事，“聽說還是個魅魔呢，這麼牛逼的異族居然沒申請去當世界之主！”

同樣是光球狀的同事小聲道：“聽說是為了個npc，看來再牛逼的大佬都逃不過戀愛腦啊……但是不得不說，不愧是魅魔，他長得真好看诶。”

長發利落地半紮起來，新雪般潔白的立領長款制服垂至小腿一絲不苟熨燙妥帖，左胸處荊棘刺繡簇擁着一枚眼睛模樣的火歐珀胸針，金色刺繡黑色皮帶将腰身掐得纖細一把，金屬排扣泛着冰冷無機質的光。

比金屬更冷的是唐路杳的臉，純真漂亮底下蘊藏着陰郁寒意，唇角下壓盡顯疏離，密而長的睫毛微顫兩下，投來的便是淡淡的、看垃圾似的矜傲眼神。

明明是最輕佻不過的種族，他卻把自己嚴實包裹在厚重禁欲的制服之下。

走廊兩邊是一扇扇懸浮的橢圓形光門，密密麻麻錯落有緻一眼望不到頭，唐路杳卻看也不仔細看就推開了其中一扇，任由刺眼的藍色光束傾洩将自己吞噬。

“喲，我們監察科的門面回來了？”松垮披着外套不修邊幅的卷毛男人從堆積的光屏中擡起頭，吊兒郎當吹着口哨揶揄道，“怎麼樣，還頭一次見你做任務這麼積極，居然親自進去體驗了。”

唐路杳懶得理人，擡眼環視了一周。

偌大的蛋狀空間隻稀稀拉拉擺了不到十張辦公桌，随處可見代表着監察科的紅色眼狀标志，每張桌子上都分配了好幾個光屏。每個光屏都代表着一個進入懲罰世界的系統，需要改造的系統不像要做任務的宿主那樣多，所以監察者也并沒有招募太多。

“科長呢？”他皺着眉走到位于最中央的環形島台，食指滑動點開透明桌面上的日程表，“……怎麼我一來就去開會。”

靳拾雙早就習慣了唐路杳的目中無人，人家确實也有這個資本。他推開跳躍的光屏搔了下打結的發尾：“對啊又開會，不過我才懶得去。你找科長彙報情況？”

唐路杳垂眸，漫不經心道：“嗯，我想申請提前結束。”

他已經想好了，與其留在什麼破懲罰世界讓俞相再跟這個那個老師學生的重溫舊情，不如提早打個爛分把人弄上抹殺名單讓他丢了系統的身份，反正以他的能力再悄悄把人弄出來也不過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