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涅·布雷德回到了首都!
這個消息一經核實就迅速傳遍了大街小巷,繼聖子出現之後,貴族和平民們都亟需一些新的八卦來調劑他們平淡無聊的生活。
“大少爺嫉妒死聖子了!”自稱是公爵府邸侍從的弟弟的鄰居如是說道,“大少爺從回家開始就沒給過聖子好臉色,連夫人都不理會呢!”
他說得有鼻子有眼,酒館裡衆人都圍了上來,甚至有人掏出幾個銀币扔給他讓他繼續。
“他故意讓聖子摔倒,還把聖子的額頭都打腫了!”
“我知道!我昨天看見聖子去聖殿了,他的額頭真的紅了一塊!”
幾個壯漢讨伐道:“衆神在上!梅涅·布雷德真是太過分了!”
“是啊。”另一個穿着光鮮的老頭附和起來,“我女兒就在公爵府邸當侍女,她可是親耳聽見了梅涅·布雷德罵聖子是蠢貨!”
“他一個廢物怎麼好意思啊!”
“哎,聖子真是太可憐了。”
……
公爵府邸,餐廳内。
水晶大吊燈在白日裡也折射着絢爛的光,無數金銀器皿陳列在兩旁,鍍金吊頂和以孔雀藍為主色調的壁毯繁複華麗,與絲絨桃花心木餐椅相得益彰。
雷格脫去了重甲換上燕尾服,搖身一變成了梅涅大少爺的貼身男仆。
他手臂上搭着大少爺的外套,安靜地站在主人的椅背後面等待他用餐。
俞相今早起晚了,本來長餐桌上隻有他一個人,但現在多了個腦門兒上頂着個包的達尼卡。
剛開始上菜的仆人們都還在,場面相安無事,但隻有他們三人之後整間餐廳的氣溫就開始急轉直下。
刀叉劃在盤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俞相擡頭,不耐地瞥了眼對面發脾氣的家夥。
“看什麼看。”偉大的聖子在兄長面前可沒那麼好的脾氣,他切着盤中食物如同切俞相身上的肉,趾高氣昂道,“梅涅,不要以為我今天還會被你羞辱!”
在家裡他也穿着誇張的華服,光是那顆碩大的紅寶石領針就會讓人擔心他會喘不過氣。
私下裡他從來不叫哥哥或者兄長而是直呼其名,不過俞相也不在乎,因為他的稱呼更過分一些。
大少爺将刀叉一甩,翹腿抱臂看他,漫不經心地脫口而出:“蠢貨。”
回家不過一天,他就發覺自己這個弟弟真是越來越蠢了,以前還能說傻得可愛,現在俞相隻擔心他的腦子是否還能正常運轉。
前日傍晚,俞相給公爵彙報完巡視領地的情況後從書房出來就碰上了達尼卡。
他懶得理會徑直回自己的房間,達尼卡卻亦步亦趨地跟着喋喋不休。
從西翼的書房到東翼的卧室一路上要穿過許多門,剛開始還有侍從等待着開門,但到了主人私密的地方就不再有這項服務。
“梅涅!我會讓你在典禮上讓我低頭!”
雷格很有眼力見地替主人推開卧室門,俞相敷衍地嗯嗯兩聲趕緊擡腿進去,他被吵得頭痛,就像身邊圍了一群叽叽喳喳的珍珠鳥。
門自動緩緩合上。
“砰——”
“梅涅——!”
俞相聽見一聲清脆的碰撞,連雙開門都顫了顫。
“為什麼不給我開門!”達尼卡的怒喊帶着哭腔,看來是被門上堅硬的裝飾硌得夠嗆,“我讨厭你!梅涅!你這個世界上最讨厭的家夥!”
他終于表現得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嗚哇嗚哇地哭哭啼啼跑走了。
俞相抽了抽嘴角,不解地問身邊的雷格:“他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達尼卡貴族少爺當慣了,不管去哪兒他的面前都沒有阻礙,開門這種小事當然不會親自動手。但不至于看到門關上了還直接撞吧?
雷格勉強壓下笑容:“也許吧。”
之後還發生了“二人獨處時因為沒人幫忙拉椅子而摔屁墩”事件和“因為想炫耀聖袍而穿着用餐但因為太長被俞相踩到所以又摔了個屁墩”等事件,更讓俞相堅定了要趕緊離開首都回暮光之脊的念頭。
達尼卡的反常還引來了公爵的注意。
“梅涅,我的孩子。你為什麼就不能讓讓你的弟弟呢?”
公爵已經年過四十好幾,堅毅成熟的臉上帶着為王國征戰的傷疤。他身材高大健碩,披着毛領披風擠在辦公椅上的模樣很像一頭巨熊。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偏心,緊接着就開始訓斥着站在書房正中的大兒子:“達尼卡已經是光明聖子了!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是也不能用這樣的态度來對待他和你們的母親!”
“你但凡有達尼卡一半的能力我就要謝天謝地了!這麼多年了,你為布雷德家族帶來過什麼榮譽?……好吧,我現在隻期盼你的肚子能快點為王國誕下皇長孫,這才是你存在的意義!”
濃郁的熏香令人作嘔,吊燈下書架的倒影被拉長,張牙舞爪仿佛斷頭台。
俞相耷下眼皮冷笑一聲,他一個大男人的價值竟然要用生孩子來衡量?!
多可笑。
就算他現在有了這個功能,連祭司都别想讓他生小孩,更别提什麼垃圾皇太子。
生育永遠不能作為任何事的籌碼。
俞相眼中滿是冷冽寒意,繃緊唇角嘲弄道:“托父親的福,我在暮光之脊找到了能令沒有精靈血脈的男性也能懷上孩子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