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之後可能會有精神力波動溢出,但還沒有大到要穿防護服才能進去的程度,就是需要忍着點,請吧。”
中年軍士說完,轉身上前通過了第二道金屬門旁邊的感應器識别。
隔離門敞開,一股強大精神力波動劇烈地湧了出來,激得兩側的守衛一個踉跄着蹲下,一個捂住了腦袋。
伊利亞在軍士提醒後就提前調動了精神力,讓精神力在自己的力脈末梢處遊走,以防止波動的侵入。
這還是在上關于力脈末梢異狀那節課時,從“不是重點”的那塊内容中學到的抵禦方法。
他跟在前面同樣沒有什麼誇張反應的高大軍士身後跨過了隔離門,進入到了一個比外面的小室大得多的房間裡。
這似乎是個治療室一類的房間。
房間一側堆積着許多先進的醫療器械,器械間坐着或站着幾個人,多數是身着深藍色制服的軍士,隻有一個和自己一樣穿着白色的教袍,但教袍上的條帶卻是和其他人軍服相同的深藍色。
三條帶,等級都和牧首一緻了。
沒理會那些人朝自己投來的目光,伊利亞朝房間的另一側望去——
靠近牆角的位置擺放着一張簡潔的單人床,床上趴着一個沒蓋被子的黑發少年。他将臉深深地埋進柔軟的枕頭中,身上的睡衣皺得不成樣子。
感受着空間中精神力波動遊走的方向,伊利亞可以确定對方就是自己即将要治療的那位“貴人”。
“少爺,人來了,去治療椅那邊吧。”中年軍士語氣恭敬地說道。
聽到聲音,黑頭發的少年雙手撐在了枕頭兩側,背對着伊利亞這邊,拔出了自己的腦袋,随後立起上身,艱難地爬了起來。
幾個軍士在這時迅速地圍了上去,遞水的遞水,穿鞋的穿鞋,就連中年軍士也跟着湊了過去,不知在觀望個什麼勁兒。
“我不渴。”
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在包圍中響起,狠狠地敲在了伊利亞的心上。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前方。
随着軍士們的退散,一張俊逸的側臉漸漸顯露了出來。
側臉的主人坐在床邊,理了理衣襟上的褶子,轉頭對上了伊利亞的目光。
小少爺秀長的眼睛慢慢地睜大了。
“伊利亞?”
他近乎失聲地喃喃,顧不上自己渾身的疼痛,從床上跳下來奔到了對方的面前。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小少爺幾乎要圍着對方打起轉來,“我都沒來得及去找你。”
伊利亞愣愣地看着眼前活蹦亂跳的挖礦搭檔,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将軍府親信們也被眼前這一幕整得猝不及防。
“你以前就認識他嗎,少爺?”中年軍士試探着問道,“他就是蘭牧首找到的那個3S級安撫者,名字叫作伊利亞。”
少爺怔了下,這才發覺伊利亞身上竟然穿着純白色的教袍,而不是自己記憶裡粗布的上衣下褲。
他也注意到了對方纖瘦脖子上戴着的防暴頸環,深色的頸環在白皙膚色的襯托下顯得十分礙眼。
“遙控器給我,這是我的朋友。”少爺轉頭把手伸向中年軍士。
對方遲疑了一下,然後在自家少爺越來越兇的注視下将手裡的遙控器交了出去。
“阿列克。”看着動作利落地幫自己解着束縛的少年,伊利亞壓抑着心底排山倒海一般的情緒,叫出了本來以為再也不會
喊出口的名字,“你的精神力波動太大了,我先幫你安撫吧。”
“好。”阿列克随手将拆下的頸環和遙控器扔給中年軍士,拉起伊利亞的一隻手往治療椅那邊走去。
到了治療椅旁邊,阿列克也沒有把手松開,而是徑直坐了上去,攥着伊利亞的手躺了下來。
随後他又往下拉了拉對方,示意伊利亞坐在治療椅旁邊的滑輪凳上。
之前那個佩着三道藍條帶的白袍青年人也走了過來,坐在和治療椅連接的大型儀器前迅速地調試着。
“你把手松開,阿列克,我要幫你治療了。”衆人睽睽之下,伊利亞小聲地說道。
“欸?”阿列克疑惑,“你不從掌心開始嗎?”
“用頭比較簡單。”伊利亞将手從對方松開的五指間輕輕地抽了出來。
他側頭觀察了一下治療椅的操作台,伸手按下其中的一個按鈕,讓阿列克的椅背慢慢倒平。
“那邊的先生,請問我可以開始了嗎?”伊利亞小小地蹬了一下地面,滑到阿列克頭頂的位置,擡頭正視着那個調試儀器的白袍青年人,禮貌地問道。
“不必管我這邊,你随意就好。”白袍青年人對着伊利亞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伊利亞點了點頭,随後垂眸看向阿列克,雙手扶上對方的腦袋兩側,按照蘭牧首所叮囑的避開了耳朵。
“準備好了嗎?”他問。
“開始吧。”阿列克最後看了一眼上方的伊利亞,閉上了自己布滿血絲的黑眸。
一群親信緊張兮兮地看着兩人。
雖然蘭希先生介紹過來的人大概率可以信任,少爺又說那孩子是自己的朋友,但他們依然心情忐忑。畢竟,一旦對方沒有安撫成功,他們就要迅速返回帝星,以直面皇帝為代價讓阿列克少爺接受治療。
這個有着3S級安撫性精神力的少年的出現其實是個令人驚喜的意外。
在蘭希先生的建議下,他們去教會找過牧首兩次。
第一次隻是簡單打着蘭希先生的名号,得到了對方“哪有那麼多3S級”的回絕。第二次則是拿着蘭希先生的錄像去的,牧首在看過錄像之後,松口說确實有一個高等級安撫性精神力的孩子,但高達3S級的希望極小,讓他們等他檢測一下。
親信們留了一個專用通訊器給牧首,并在當晚收到了“确認為3S級安撫性精神力,但要再訓練兩天才行”的消息。
他們因為這點希望滞留在了341号礦星,勉強等到現在,隻願别出現什麼意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