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裡爾失眠了。每當他閉上眼睛,蒂蒂那失去生機的臉龐便會在眼前浮現,耳邊似乎還回響着蟲族啃噬□□的聲音。
知道這件事的蟲族們沒有一個對蒂蒂在交/配中被蟲族殺死吞吃表現出驚訝。
“被吃掉了啊?”米萊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淡淡地說,“低級的蟲族總是難以抑制本能的劣根性。早年間,被蟲族飼養的人類常被雌蟲吃掉,但自從《人類保護法》實施後,這類事件便少了許多。如今每個流入蟲族社會的人類都被植入了芯片,星際動物保護協會也總算在做些實事。目前反倒是死于雄蟲之手的人類更為常見。”
米萊喝了口奇異樹樹汁,接着說:“曾經某位大蟲物花了100萬星币購買一個調教好的人類寵物,那真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漂亮的個體。大蟲物的法定配偶,一位雄蟲閣下,剛完成巡遊回來與大蟲物團聚不久,那個人類就莫名其妙死了,不知道怎麼死的。無論雌蟲如何喜愛人類,一旦有雄蟲對他們産生興趣并願意締結婚約,雌蟲便會立刻将他們抛棄。蒂蒂的命運也是如此,即便他這次僥幸未死,等主人結婚後,他也絕無可能繼續留在主人身邊。”
“至少殺死他的蟲付出了代價,被當場處決了,但如果是一個人類被雄蟲所殺,主人就算知道死因也無可奈何。”斯科特說,“烏爾什總長為什麼要當場格殺那個蟲?”
“不清楚,我從未聽說過烏爾什豢養人類,他對人類的态度一向平淡。我隻知道他因為外貌美麗,從小到大容易被誤認為雄蟲,經常遇到對他有非分之想的同性,以緻于他極其讨厭甚至憎恨雌同戀,雌性和亞雌一旦被他發現對他有異樣感情,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絞殺。大概是他身上的情感潔癖發展到今天更加嚴重了吧,任何無法控制欲望的蟲族都會讓他感到惡心,必須清除,所以他才有個外号叫‘殺戮者’啊。”
“蘇裡爾回來後狀态一直不佳,總是發呆,連他最喜歡的零食也不吃了,對我的碰觸也表現出驚恐和躲閃。”斯科特說。
“他未曾見過雌蟲的完全蟲化形态,感到懼怕很自然。别說人類,我們這個種族連雄蟲都無法接受雌蟲的原始形态啊。所有雌蟲自小被耳提面命一件事就是必須避免在雄蟲面前展露原形,以免驚吓到雄蟲,聯盟刑/法明文禁止雌蟲在雄蟲面前完全蟲化。因為在遠古時代完全蟲化的雌蟲難以控制本能對雄蟲的占有欲,會在交/配後将雄蟲吞噬。”
“他現在一看見我就找地方躲起來。”斯科特苦惱地說。
“或者你可以考慮帶他出去旅行。”米萊提議道。
十來天後,斯科特忙完手頭的工作,憑借集團内部員工優惠,帶着蘇裡爾前往天鵝座星系開啟十日遊。
之前的星際航行蘇裡爾一直被關在寵物方艙内,外界世界無緣得見。這次的旅行他才第一次見到蟲族星港。從遠處望去,星港如同一座懸浮在虛空中的鋼鐵城堡,龐大的身軀在星辰的映襯下更顯壯觀。它由錯綜複雜的金屬結構和透明的能量護盾構成,展現出雄渾的力量感。這些結構在宇宙中緩緩旋轉,與周圍的星辰相互輝映,共同編織出一幅壯麗的宇宙畫卷。停泊區内,一艘艘星際飛船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它們形态各異,大小不一,卻無一不散發着濃厚的科技氣息。貨物裝卸區則是另一番繁忙的景象。自動化的機械臂在精準地操作着,将貨物從飛船上裝上或卸下。這些貨物可能是珍貴的資源、先進的科技産品,甚至是其他星球上的奇異生物。它們借助錯綜複雜的物流網絡,迅速穿梭于宇宙的廣袤空間,送達每一個渴望的角落。
步入民用港口區,一艘名為“歡樂假日号”的巨型星際遊輪赫然映入眼簾,它隸屬于仙雲集團,是一艘令人矚目的大型星際遊輪。
從外觀看,這座巨型遊輪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矗立在港口,高聳的艦橋和層疊的甲闆閃耀着銀色的光芒,令人心生敬畏。走近遊輪,上百層樓高的船體上布滿了錯落有緻的窗戶,宏大的尺度更是讓人歎為觀止。
他們的房間在中層位置,房間内部寬敞,設施齊全。斯科特預定的是愛寵套間,配置的家具和設備充分考慮了寵物的需求,甚至有專供人類使用的休眠艙。從房間出來乘坐直達電梯來到遊輪大廳,這裡裝修奢華至極。整個大廳以純白為主色,空中懸浮着來自不同星系的大型天然球狀體礦石,模拟出一座被稱為宇宙中“最美景觀”的玫瑰星雲的微縮景觀,全艦的設計均出自著名機甲設計師及裝飾藝術大師之手,每一處細節都透露出高貴與典雅的氣息。
遊輪中各種設施應有盡有,寬闊的遊泳池、豪華的餐廳、高雅的酒吧、設備齊全的健身房、劇院,甚至還有供乘客切磋的室内機甲競技場,供乘客們切磋技藝,享受競技的樂趣。為乘客們提供豐富多樣的休閑選擇。
它宛如一艘漂浮在宇宙中的城市,以其無與倫比的龐大規模和奢華細節,融合了蟲族建築的美學理念與奢華生活的極緻追求,成為了星際旅行中最為壯觀的風景線。
在休閑甲闆上,蘇裡爾首次目睹了如此衆多的人類男性聚集一堂,這些被精心調教的寵物争奇鬥豔,是蟲族主人們炫耀的展示品。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您的人類是馬爾加達種吧,細膩勻稱的膚色,很特别。”
“他出生血統證明上記載的雙親均為純血伊戈爾種,出生時頭發是乳白色,15歲以後轉變為白金色。”
“他的運動神經特别發達,買來的時候就已經掌握《初級機甲動作概要》前10項基礎動作了,現在所有人類肢體能模仿的蟲族機甲動作他已經學會了60%左右。”
“給他訂制一套人類的機甲?哈哈哈哈,您真會說笑,不過您的确提醒了我,今晚我問問家裡的機甲設計師。”
在熱鬧的甲闆上視角最優的空間是另一幅景象。這裡被雄蟲們的親衛隊隔開了,包圍圈的中心是一群尊貴的閣下,雄蟲們或談論各自的情人或伴侶,或聊着星盟最近的政治經濟和科技動态。
斯科特帶着蘇裡爾閑逛了一陣後往餐廳走去。經過親衛隊時,包圍圈悄然裂開了一個口子。
“斯科特,是你嗎?”一個雄蟲的聲音問道。
斯科特站住了,後退兩步,朝雄蟲的方向彎下腰:“您好,嘉木閣下,好久不見。”
親衛隊有序退後,走上前來的是一位身着白色斜肩長袍,渾身充滿知性氣質的黑發雄蟲。
“聽說你在第九軍團服役?”
“今年已經退役了,閣下。”
“哦,”嘉木閣下凝視了一會兒斯科特,說道,“你大哥下個月即将輪休,你有空的話可以回家族見見他,你們兄弟很久沒有見面了吧?”
“知道了,閣下,沒有别的事請容我告退。”說完斯科特就彎腰倒退着離開。
這一幕讓蘇裡爾心中充滿了好奇與。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回頭再看嘉木閣下一眼,但最終還是克制住了沖動。同時他也對斯科特的出身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斯科特竟然還有個大哥?而自己在斯科特家中生活了将近半年卻從未見過他的親蟲成員,這不禁讓蘇裡爾對斯科特的家族背景更加好奇起來。
對于斯科特而言,這次偶遇嘉木也讓他感到意外。嘉木是德令哈家的A級雄蟲,他大哥沃倫是嘉木的二個合法配偶之一。很多年以前小時候的兩兄弟同時結識嘉木。嘉木自小喜愛飼養星際中各種不同的生物,寵愛他的雄父甚至為他打造了一個龐大的私家動物園。斯科特有一個特長——照顧不同生物,凡是他飼養的動物,從鳥類、獸類到魚類,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遊的,斯科特都能快速掌握它們的習性并飼養得很好。于是嘉木常常找斯科特聊天,兩個蟲有許多共同話題。斯科特的雌父對此樂見其成,嘉木的家族長輩也沒有表示反對。
轉折出現于斯科特的二次分化,由于過程并不順利,他遺憾地未能分化為A級雌蟲,而是止步于B級。在雄蟲高娶的傳統習俗下,一位A級雄蟲的配偶名單中,絕不可能出現B級雌蟲的身影,即便是作為多個法定伴侶之一也絕無可能。面對這個現實,斯科特的雌父迅速而果斷地作出了決定,将原定的聯姻對象更換為斯科特的A級雌蟲兄長——沃倫。
盡管斯科特内心早已明了自己的出局,但這位年輕的蟲族并未輕言放棄。他私下裡找到了嘉木,鬥膽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希望通過“婚飛”儀式與嘉木共同孕育一枚卵。然而,嘉木并未給予他期望中的回應,反而在事後将斯科特的意圖如實告知了自己的雄父。這一舉動,直接引發了嘉木雄父對斯科特雌父的正式質詢,詢問聯姻的最終人選究竟是兄弟中的哪一位,言下之意,無疑是對斯科特提出婚飛提議的強烈不滿與質疑。
自從婚姻制度确立一來,蟲族中上等世家的子弟幾乎絕迹“婚飛”。曆史悠久的雌蟲家族普遍認為,婚飛所誕育的蟲卵存活率低下,且缺乏必要的基因篩選機制,難以保證雌蟲能夠覓得高等級的雄蟲作為□□對象,從而增加了幼蟲基因退化的風險。
而對于雄蟲家族而言,婚飛中誕生的卵,無論其性别如何,都将無條件歸屬于雌蟲家族。在雄蟲幼崽被視為珍稀資源的蟲族社會中,這無疑是對雄蟲家族利益的巨大損害。因此,他們絕不可能願意做出這樣的“賠本買賣”。随着時間的推移,高等級雄蟲參與婚飛逐漸被視為一種自降身價、顔面盡失的恥辱行為。
故事的最終,斯科特的初戀夢想破滅,并被家族以近乎流放的方式送入了第九軍團。這也解釋了為何蘇裡爾在首次跟随斯科特前往“蟲與人”酒吧的路上,所偶遇的那位被稱為“卡斯蒂利閣下”的雄蟲,充其量隻能算作中等階層,而非出身顯赫的世家高級雄蟲。而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追求者們口中的“閣下”之稱,不過是出于對雄蟲身份的盲目吹捧與恭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