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帶着微笑凝視着蘇裡爾。
在近距離的對視中,蘇裡爾注意到他的瞳孔變得像爬行動物般細長,不知何時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他舔了舔嘴唇,舌頭在瞬間探出,深藍且細長。
本能地想要後退的蘇裡爾發現自己無法動彈,被蟲帝從身側釋放出的三對附肢緊緊鎖住了四肢。
這一刻,一向高貴威嚴的帝王,散發出詭異的恐怖氣息。
“陛下是故意要吓我嗎?”蘇裡爾說,“我之前看過許多蟲族的劇集,裡面都有雌性半蟲化的形象。”
“雌蟲的日常形态隻是為了方便社會化活動和欺騙雄蟲的僞裝。你看到的那些最多隻有30%的蟲化,”尤利西斯說,“100%的蟲化會怎樣?”
他邊說着,雙眼上方和下方同時出現了兩道細線,接着睜開了,那是兩雙額外的眼睛。他的膚色轉為深暗,臉上和身上浮現出鮮明的銀色與藍綠色蟲紋,短短幾秒鐘内,他就變成了一個龐大且與原先人形外貌截然不同的怪物。
當蟲帝那六隻銳利的眼睛同時聚焦于蘇裡爾之時,蘇裡爾的内心深處油然而生一種被天敵精準狩獵的深切恐懼,這股來自頂級掠食者居高臨下的凝視讓他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失去了力量。
蟲帝蟲化後的體型龐大到連寝宮的巨型卧床都無法容納。
蘇裡爾費力地擡起頭望了望,随後轉向尤利西斯說:“陛下,我們或許需要一張更大的床。”
壓制着他的蟲帝沉默了。
不按常理出牌的蘇裡爾繼續說:“我見過蟲族的完全蟲化形态。在歡樂假日号遊輪上,當時的主人斯科特抱着我穿過大廳時,我目睹了一切。”
“你沒有感到害怕嗎?”蟲帝問。
“當然害怕,陛下難道沒感覺到我在顫抖嗎,我甚至開始冒冷汗了。”蘇裡爾說,“但隻要陛下保持理智,對我來說應該是安全的。”
“你确實是一個非常特别的人類。”尤利西斯說完,迅速解除了蟲化形态。
蘇裡爾身上被鋼鐵般的附肢禁锢的不适感消失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氣,接着問:“後來呢?”
“後來?”尤利西斯笑了,“他背着朕做了一些小動作,既然他讓朕不悅,朕自然也要讓他不悅,他很快就無法承受朕施加的壓力,長期處于應激狀态,最終因此而逝。”
霍亨索倫家引以為傲的、蟲帝與利德爾之間熱烈而真摯的愛情,完全不是外界傳言的那樣。蘇裡爾感覺自己似乎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我在霍亨索倫家聽到的是,陛下對利德爾殿下情深義重……”
“自然,霍亨索倫需要這樣的說辭來掩飾太平,短期内朕也不想再有一個奧古斯都來煩擾朕。這是朕和阿爾豐斯之間心照不宣的配合。”尤利西斯說,“而且,正好借這個機會,朕把灼日宮裡的蒼蠅都清理掉了。”
“陛下為什麼告訴我這些?”蘇裡爾突然想到。
“呵呵,”尤利西斯沒有回答,而是笑着反問他,“現在阿爾豐斯在你心中的形象還是樂于指點晚輩的親切長者嗎?”
蘇裡爾不說話。
“朕向你透露這些,是為了讓你明白,你對蟲族社會的理解甚至不及一個未成年幼蟲。朕提醒你,不可輕信外界蟲族的甜言蜜語和虛情假意,蟲族世家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遠超你的想象,你的無知和單純是他們将你視為獵物的緻命弱點。警惕阿爾豐斯,避免與霍亨索倫過于親近。”
尤利西斯用他那鋒利的牙齒輕咬蘇裡爾的耳廓,直到嘗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才滿意地舔了舔嘴唇,“至于烏爾什,你可以跟他玩玩機甲,切勿産生其他念頭。烏爾什是一個内心還沒長大的蟲,過于天真,朕在二次發育前每日思考的問題都比他現在複雜得多。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朕所賜予的,你無需多慮,隻需乖乖待在朕身邊,朕自會為你安排一切。”
從初次見面時起,尤利西斯始終對他溫柔體貼、和藹可親,然而蘇裡爾卻常常莫名其妙地害怕他,這種感覺是斯科特和阿爾豐斯都從未令他産生過的。尤利西斯給蘇裡爾的感覺就是,一旦違背了他的意願,自己将面臨難以承受的後果。
現在,他意識到自己的直覺完全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