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這幾天一直在查,關于他“蓄謀已久、暗戀成真”的謠言,是從哪傳來的。
眼下,終于破案了。
這些都是他的未婚妻——姚萱小姐,為使他們的婚姻更具合理性,故意散播的假消息。
當事人親口造謠,誰不信以為真?難怪他查來查去,都查不出所以然。
知曉未婚妻的良苦用心,否認的話到嘴邊,梁晏說不出口。
但讓他承認謠言,也做不到。
他垂下眼簾,溫和視線越過欄杆直達樓下卡座,不偏不倚落在他未婚妻身上。
“愛與不愛,與你無關。”他給出模棱兩可的答案。
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沈止豫明顯感覺到,梁晏說話語氣傾向肯定選項。
他和梁晏談不上熟識,對梁晏的了解僅來源于為數不多的商業合作,以及道聽途說。
是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梁晏說出如此傲慢無禮的話,是在暗示他不要越界。
這也自然而然引起沈止豫不甘。
二十多年陪伴守護,輸給隻出現在她世界裡一個多月的男人,換作誰都不會甘心。
沈止豫身體前傾,雙手搭在桌子邊緣,話中隐隐透出一絲驕傲:“梁先生,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姚小萱和許小甯三個人的深厚情誼。”
梁晏興味索然答:“不好意思,不清楚。”
錢江市幅員遼闊,新月區作為主城區,占地廣,人口密度高。
各大豪門世家關系錯綜複雜,除非來往密切的幾位朋友,其他人相當于一份檔案——隻知身份,并不真正認識。
梁家在新月區北區,姚家、沈家、許家在南區,梁晏接手天亓後,和他們僅限于生意來往。
而且,姚萱兩年前才回國,梁晏對她知之甚少。撕掉“尚誠千金”、“伊洵總裁”、“商圈新秀”等标簽,他對她可謂一無所知。
“那我告訴你。”沈止豫言簡意赅概述他和姚萱的二十五年。
從初見,姚兩歲拿小花花勾搭沈三歲說起,到一起背小書包上幼兒園,上小學,升初中讀高中,共赴倫敦留學……
多年情誼濃縮成寥寥幾句,非但不顯單薄,反而無比厚重。無論從時間維度還是空間維度衡量,他們這段友誼都太稀罕了。
提起姚萱相關的事,他總是沒來由的驕傲:“可以說,除了出生以外,姚小萱人生中每一個重要節點,我都陪在她身邊。”
梁晏淡定微笑:“我和小萱的婚禮定于6月12日,歡迎你來見證下一個節點。”
别人以為,梁晏微笑是出于禮貌和教養,實則不然。
微笑是武器,是迷惑對手和掩飾自我的不二法門。
沈止豫吃癟,戰術性喝口水,重振旗鼓:“我不是向你炫耀我們的情誼,隻想讓你明白,我有資格關心她的幸福。”
“梁晏,我隻問一句,你真的愛她嗎?”
“恕我無法回答如此冒昧的問題。”梁晏直言婉拒,起身告辭。
追問一個人愛不愛,隻有感情雙方有資格,這種話,要問也是姚萱來問,沈止豫不依不饒,委實無禮。
“哎?梁晏,你怎麼在這?”姚萱去洗手間回來,聽跫音噔噔,回頭往樓梯上看一眼。
長身玉立,寬肩窄腰,不正是她那未過門的未婚夫麼?未婚夫眉頭微蹙,面帶愠色,周身籠罩着标注“生人勿近”的寒氣罩。
梁晏朝她走來,停在一步開外,看着她無厘頭問:“我真的愛你嗎?”
姚萱:“……”
“你應該愛我,而不是愛我媽……”她插科打诨,“不過你可以愛屋及烏,我不介意。”
梁晏臉色一沉,傾身附耳道:“你說的謊自己圓,我不奉陪。”
說完他就要走,姚萱忙拉住他問什麼情況。正巧沈止豫轉過樓梯拐角,撞見他們拉扯,愣了下。
姚萱和梁晏神同步看向他,三人面面相觑,站位構成一個底邊約等于零的等腰三角形。
梁晏前一秒說不奉陪,後一秒沈止豫出現,立即放棄掙紮,任由她抱他手臂。
“你怎麼也在這?”狐疑的眼神在他們兩人之間逡巡。
“我找梁先生談點事。”沈止豫不大自在地笑了笑。
随沈止豫走下樓梯,兩腰漸漸縮短,站位近似等邊三角形。
“沈先生問我是不是真的愛你。”梁晏捏了捏她手腕,“你回答他。”
“廢話,你當然愛我了。”姚萱脫口而出。
她一手牽梁晏,一手牽沈止豫,“你别怪沈小豫多事,他就是謹慎,怕我被你騙婚。”
“騙婚?”梁晏疑惑。
沈止豫緊急找補:“聽說梁先生感情史一片空白。”
姚萱秒懂接話:“他擔心我嫁給你變同妻。”
青梅竹馬默契配合調侃未婚夫,此處該上演一出世界大戰,可惜,守方穿了防彈衣——梁晏完全不懂,何為同妻。
“你不用知道。”姚萱松開沈止豫,小鳥依人倚在梁晏身邊。
女神接近一米七,小鳥依人貌似有點過分……姚萱想了想,那就大鳥依人吧!
“沈小豫你别胡思亂想,他性取向正常,母單是因為暗戀我好多年。”姚大鳥微微仰起頭wink,“暗戀又不是什麼丢臉的事,有什麼不敢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