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去吃飯吧。”沈止豫見姚萱走神，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想什麼呢？”

姚萱拉他坐下，舉起相冊，亮出他們在盧浮宮前，手挽手的照片。

“沈小豫，我是不是擋你桃花了？”

“嗯？”

“當時沒感覺有什麼，現在看忒親密，你未來老婆看見，要瘋吧？”

如果梁晏看見類似的照片，他會是什麼表情？姚萱腦海中，突然蹦出這個想法，吓了自己一跳。

難道她也認為，自己和顧一明走太近了？易地而處，如果她看見梁晏和别的女人看電影，該是什麼心情呢？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沈止豫失笑，“牽手擁抱既不犯法，又不違背公序良俗。”

而且，他早已預定妻子人選，此生若娶不到，便終生不娶。

下到一樓，沈止豫轉身進工作間，取來絲巾系在姚萱脖子上。

絲巾整體呈米白色，深灰邊緣和簡單圖案，邊角印的古老文字，複雜扭曲。

“甲骨文？”

“是小篆。”

沈止豫後退一步，觀摩自己的作品，颔首笑道：“勉強能夠配得上姚小萱的盛世美顔。看你頭發長了，本想給你做條發帶，考慮之下，覺得絲巾功能更多。去鏡子前看看，喜歡嗎？”

姚萱用手背拍他胸口，“沈大設計師的審美，絕對不會錯。走啦，我餓了。”

西言詩離環球港遠，沈止豫顧及她瘋狂叫嚣的肚子，就近選了家中餐廳。

服務生上前招呼，“沈先生，和上次一樣？”

“白灼蝦換紅燒小排，其他不變。”

“女朋友不吃蝦嗎？有點可惜，我們店的白灼蝦可鮮了。”服務生和他們寒暄。

每次一起吃飯，他們都會被誤當成情侶。剛開始，他們還會耐心地解釋，後來默契地閉口不提，随别人誤會去。

對面四人座，兩男兩女，其中一位，正是元宵節後，被她接連拒絕三次邀約的顧導。

男演員敬酒，顧一明無視他，和身邊的美豔女明星，有說有笑。

*

“梁總，您讓我查的人。”見梁晏開完會回來，鄭聰忙送上資料。

“根據您提供的車牌号，查到車主姓顧，康和藥業顧家獨子，顧一明。這是他的基本信息。”

顧一明，32歲，康和藥業董事長顧平和海通證券千金孫以眉之子，畢業于東京藝術大學導演系，獲2020年度最佳青年導演獎……

這些都是不重要信息，梁晏粗略掃一眼，丢在一邊。

鄭聰放下厚文件袋，“這份是他近三個月部分消費情況。”

富家子弟持卡數多如牛毛，基本無法查到全部消費。

梁晏信手翻開流水賬冊，鄭聰向他陳述分析，“2563卡消費全是大額轉賬，其中一半頻次轉給這個賬戶。6140卡消費零碎，但統計得出，顧一明每個月有7-14次酒店消費。”

“高頻住酒店？”梁晏瞧着賬單問，“一個人還是？”

“對，一個人，沒有女人陪同，也沒有找特殊服務。”

看來，老闆關注點在這人的感情史。鄭聰就顧一明感情經曆，多說了幾句，但梁晏似乎不是那麼感興趣。

“梁總，還需要我再查些什麼嗎？”

梁晏盯着紙上這行字出神——顧一明導演新作《流星紀事》（改編自湘竹君原創小說《隕石》），于2月12日元宵節首映。

“不用了，辛苦。”他揉揉眉心，輕聲歎了口氣。

鈴聲響起，來電顯示商毓凝。

“梁晏，我有一個好消息！！”商毓凝語氣雀躍，貌似有驚天大喜事要說。

然而梁晏正為潛在小三心煩，隻不冷不熱打聲招呼。

“但還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還能有什麼事，能比當下危機更壞呢？

“我昨天和程……我朋友程程，一起去奧萊吃飯，看見姚小萱了。”

一聽她的名字，萎靡情緒頓時有所好轉。梁晏握緊手機，洗耳恭聽。

“她和沈止豫一起，肩并肩，看着可開心了。”商毓凝叭叭叭，語重心長“你是她老公，能不能支棱一點？我跟你說，沈止豫和姚小萱從小一起長大……”

她越說越來勁，越說越大聲，頗有一副媒婆說親的态勢，吵得人頭疼。

梁晏把手機拿遠點，喝水冷靜。

這兩天，他光顧着查顧一明，差點忘了，還有竹馬虎視眈眈。

一個新歡，一個舊愛，他算什麼？

空占夫妻名頭，在姚萱心裡的位置，什麼都不是。

“不止，我跟你說，姚小萱在長奇街酒吧還有幾個相好的，你千萬千萬不要小瞧他們。我可聽姚小萱說了，有個小白臉……”

“毓凝，說好消息。”他不願意聽商毓凝繼續談論姚萱。

字字句句，都在提醒他看好姚萱，可他卻從中聽出點别的意味來。

像在暗示，他的妻子，對他不忠。

商毓凝絕對不是這種意思，梁晏十分清楚，她沒那個腦子。

背後一定有人，“操縱”着她。

“姚小萱剛剛問我，男的一般喜歡什麼禮物。你想想，最近是不是有特殊日子？”

挂斷電話，梁晏打開備忘錄，彈出一條新消息。

『程澈』晏哥，這兩天有人和你說嫂子的事嗎？

『LY』……喜歡毓凝你就去追，别牽扯我和我老婆。

關掉對話框，看見本月最後一天的小紅點，梁晏不自覺嘴角上揚。

他取出木匣子，指尖撫拭镌刻其上的文字，開始期待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