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萱給她一個白眼,“你叽叽歪歪阻撓我老公上場,是怕我老公一杆定勝負嗎?你要和我比,規矩我來定。”
連聽兩聲“老公”,連日結冰的眼眸突然溫柔似水,梁晏嘴角噙着笑,攬過姚萱帶到球桌旁,把杆遞給她。
“相信自己,你先來。”
姚萱憑借殘留的身體記憶擺pose,梁晏在旁指點。
“右肩擡高,這隻手臂自然彎曲,手架再往前一公分。”
姚萱反複調整,始終不得其法。
後背蓦然一沉,梁晏俯身貼着她,調整手架位置。
“下巴貼杆,瞄準中線,出杆時注意感受這個距離力度。”
胸膛随話音微微起伏,他貼在耳畔輕聲細語,溫熱的呼吸噴灑耳廓,令她頭皮發麻。
正發懵着,握住右臂那隻手突然發力,球杆推出,母球撞擊紅球,紅球滾入底袋。
這球離中袋近,為什麼舍近求遠……
背上負重卸下,梁晏變換位置喊她過去。
姚萱像機器人,麻木邁開腳,遵照指令。
母球黃球雙雙貼庫,心中退堂鼓擂得轟隆響。兩球之間還隔着中袋,母球圓潤進袋的畫面湧入腦海。
“姐你換個目标吧,這個你就沒成功過。”秦恪迎嘲笑她。
“是你不行。”姚萱反唇相譏。
大師專業能力毋庸置疑,但教學能力慘不忍睹,秦恪迎優越感強,不懂因材施教,根本不是當老師的料。
姚萱彎腰,直線瞄準。
“稍微右斜一點,讓母球貼邊走。”
“啊?右斜怎麼貼邊?”
右斜不是直接送母球進袋,或者翻越庫邊落地?
手指點在接近黃球的袋口端,他說:“母球碰這個點,注意把握力度,和剛才差不多。”
姚萱似懂非懂,深深吸氣緩緩吐氣,憑感覺出杆。
母球按照梁晏預估的軌迹運動,然而她力度沒控制好,白球慢悠悠尾随黃球滾向袋口。
好險!
母球差點掉進去!
“很棒。”梁晏面露欣慰,“站這個位置,打藍色。”
第三球不幸失手,秦恪迎得瑟轉個圈滾到球桌旁,搖頭晃腦顯擺。
剩下四個花色球陸續進袋,秦恪迎昂首挺胸擡起雙手,享受并不存在的鮮花和掌聲。
驕兵必敗,秦恪迎打黑八時,空杆了。
姚萱得意挑眉,“弟弟,香槟開早了。”
梁晏不像秦恪迎,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把戲,他安安靜靜清理掉三個全色球,悶聲不響打黑八。
黑球進袋,姚萱拍手叫好,“秦恪迎趕緊學學,什麼叫謙虛!”
待到飯點,姚萱想開溜,結果秦恪迎大手一揮說今天他請客,最後四個人一起走進餐廳。
秦恪迎熱情舀起一勺菜,“姐,幹鍋鱿魚是招牌,你嘗嘗。”
“謝謝秦先生,小萱不吃鱿魚。”
“鱿魚也不吃啊?不是我說,姐你也太挑食了。”
“挑食怎麼了?我吃你家大米了?”
姚小萱口味刁鑽,忌口五花八門,同樣食材不同做法,都可能踩到雷點。
比如說生菜,蚝油生菜吃得津津有味,拌湯粉裡的生菜嫌沒味,一口不吃。
對此,姚小萱從未想過改正。
人不挑食,和豬有什麼區别?來者不拒,還有沒有氣節?
“萱姐,你看看晏哥。”
“嗯?”姚萱不理解但照做,側身看向正在扒蝦的梁晏。
剝掉蝦頭,擇掉蝦腮,抽掉蝦殼,完整蝦肉落入瓷碟。
碟子上,蝦肉排排,整整齊齊,姚萱咽了口唾沫,看向梁晏的臉。
“讓我看他幹嘛?”
“姐,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晏哥快碎了。”
姚萱和梁晏面面相觑,都不懂徐瑾逸話中之意。
“别和他離婚,他沒你會死。”
姚萱幹巴問:“……你會嗎?”
梁晏薄唇微挑答:不會。
瓷碟推到她手邊,姚萱疑惑指向自己。梁晏不鹹不淡“嗯”一聲。
秦恪迎說:“梁總,我姐也不吃蝦。”
身邊所有人,包括許箬甯和沈止豫,都知道她不愛吃蝦,但真相并非如此。
不吃蝦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她懶得剝殼,故而逢人就說自己不愛吃。
隻有梁晏發現,她隐于謊言之下的真正喜好。
不止蝦,還有魚。梁晏第一次做紅燒鲫魚,她一口沒吃。
某次,他将挑完刺的鲫魚塊放她碗裡,說印象中她會吃清蒸鲈魚,問她是不是因為鲈魚刺少,鲫魚刺多。
她點頭,此後每當她說不吃什麼東西,梁晏總會試探一下,究竟是不合口味,還是另有原因。
午飯結束,秦恪迎趕着陪小女朋友逛街,徐瑾逸借口有事,托姚萱送梁晏一程,一溜煙跑沒影了。
“這幫臭弟弟,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麻煩姚總了。”梁晏拉開副駕駛座的門。
姚萱擠出笑容,咬緊後槽牙,吐出三個字: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