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京城時并沒有特意去想她。
雖然身邊的大兔子會悄悄去打聽消息,又狀似無意地提及某人在買賣巷賣符,但他總是假裝沒有聽到,隻是在經過那些“傳聞中的路口”時會下意識轉身。
毫不知情的小四腳蛇以為兔子想買符,傻乎乎地去别人家買了一大把。他看着那些深濃深濃的字,偶爾會想起她規整細長、筆痕淺淡的符咒。
她寫字很輕,說是為了節省筆墨。
她對節省真的很有“心得”,小主意一籮筐∶一張紙寫滿後,倒過來再用更小的字擠在縫隙中;衣裳短了,穿在最裡面保暖;用草繩束發……也因如此,她的頭發經常跑散。
在變得更像個山野孩子前,師父阻止了她,說是也沒那麼窮。
聽到那個名字在京城被通緝時,他晃神了許久。
一來,他不覺得她會犯下如此大罪;二來,除了愛問問題,她其實很安靜,常常一個人在山中一待就是數個時辰,而故事裡的那個人熱鬧得過分,四周更是喧嘩。
自然,前提是他熟悉的她。
也許……他想,也許她重拾記憶,又不知為了誰一腔熱血跳入腥風血雨。反正都與他沒有幹系。他和以前已經不同了。
……
他沒有特意去找她。
隻是剛好遇見了那些人,又剛好找到了合适的寶物,所以暫且停留,直到知道那個名字隻是個幌子,而幌子本人入了監牢。
他并沒有準備去救她,隻是因為停留得太久,才同意相助劫獄以交換寶物,準備離開罷了。
他本來要走的,馬上就走了,偏偏遠遠看見那個被牽着進來、蒙着雙眼的人——她的身影他實在是看過太多回,無論多努力都無法忘記。
她立在人群中一字一句叙說時,脊背挺直,聲音有力堅定,一如曾經。她的額頭被布纏裹着,讓他看了就覺得心口泛疼。
從那一刻起,一切又亂套了。
他鬼使神差地趁着人們不在走了回去,撒了拙劣的謊言牽住了她的手。
僅僅從手腕也能感知,那是一隻溫暖的手。光抑制這份溫度不要傳至臉頰、耳際,穩住呼吸,他就費了很多心力。
看着她平靜的側臉他不禁想,若知道是他牽着她,她會是什麼心情?
說好分别卻又相逢,明知他意志力這般薄弱,上天到底還要折磨他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