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光風霁月,他自下而上的去看,他執桃木劍,迎空斬下,繁星彎月披滿身,那是蕭外月見到的第一個,有法術的世間凡人,隻覺那一刻宛如洪荒間的神祗傾身而來,于歲月中遙遙對望。
一股溫熱的氣息自他丹田處燃起,順着渾身經脈流轉四肢百骸,蕭外月閉着眼睛,眉頭微蹙,似乎有些痛苦。
他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澎湃的法力想把他往上托,但是一種貫穿全身的充實感又在将他往下拽。
阿九有些害怕,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傳聞中的借法。
這……不是自己的東西,借來用肯定要付出代價的吧?事先也沒問問。
蕭外月搭在林屋胳膊上的手越捏越緊,力道之大讓林屋差點施法幹預,也是第一次有人敢問他借法,這符文隻是書上傳承記載,還從未施展過,是否有效尚未可知,林屋自己心裡都在打鼓。
林摮本來站在一旁看熱鬧,他這個師弟向來眼高于頂,把天大的事情都當成兒戲,眼瞅着這人快把蕭外月弄趴下了,他終于是坐不住,急忙站起來,傷了蕭外月可不行。
一陣強大的法力波動橫掃過林摮的身體,連阿九的虛體都被掃得晃了晃,耀眼的光芒瞬間亮起,林屋下意識擋住眼睛,法力輻射到他身上,他終于從旁人的角度上感覺到了一千年法力的強大,雖然隻有一時片刻。
蕭外月輕微地轉動脖子,手指在空氣中蜷縮着,背後有窗,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風,他從未如此真實。
林屋本欲放下手,想了一瞬又握成拳,直擊蕭外月面門。
法力的加持提高了蕭外月的反應速度,他微一側身,迅速擡手抓住了林屋的手腕。
林屋驚訝,原來借法的力量也如此巨大,一時間誰都沒有動作。
蕭外月感受着手下的觸感,柔軟而有溫度,林屋的脈搏在有力地跳動,原來如果他化形,想來也是這幅模樣吧?
“還沒摸夠啊?”林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蕭外月急忙放開,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在自己的手臂和臉上摸摸,在一瞬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呼吸,獨屬于空氣的味道鑽進他的鼻孔,五感均被打開,原來這就是人的感覺。
還未等他再好好探索一番,一切瞬間消失不見。
林屋:“你已經浪費一次機會了,借法求的是短時間的攻擊力,在法力轉移到你身上的片刻,就必須宣洩出去,否則你的身體承受不了強大的威壓,要麼爆體而亡,要麼瞬間消散。至于你嘛……一個虛體的鬼魂不存在什麼爆體而亡。”
林屋再次強調,“除非是性命攸關,否則不得借法。”
蕭外月難免失望,但即便隻是一瞬間,也讓他久久不能忘,他想要修煉的心也堅定了幾分。
“有沒有什麼法術,是我可以嘗試修煉的呢?”蕭外月問這個,六分好奇,四分修煉的心在作祟。
林屋雖然人不怎麼樣,但在修煉上确實頗有一番心得,“你既無實體,又無根基,要是想修習法術,得等你化形之後,現在嘛,畫畫符文還差不多。”
簡單的符文以念力就可催動,且要以朱砂畫在黃裱紙上,但是像借法這類高級符文,得林屋這個等級才行,不需以黃紙為載體,可憑空催動。
林屋身上備用的黃裱紙并不多,他掏出一張,仍以凝水成冰為例,鬼斧神工地畫上蕭外月看不懂的符文,貼在桌上的杯盞上,不消片刻,那茶水就凝成了冰沙,還散發出陣陣寒氣。
蕭外月伸手拿起好奇地看,隻可惜他并無觸感,哪怕是寒冰徹骨他也感受不到半分。
“隻是……我觸碰不到實體,這符文也有效嗎?”
林屋點頭,“隻不過會大打折扣。”換成其他的符文,攻擊力連一半都沒有。
阿九:“蕭大哥,你可以從這個慢慢學,掌握符文精髓,然後學習更高階的符文。”然後慢慢修煉,這樣一來他就誰都不怕了!
“那你還有黃裱紙嗎?”蕭外月的眼神亮晶晶的。
林屋掏出剩下的,“符文描畫得用朱砂,我身上沒有,要去城裡尋上一番。”
林摮忙道:“最好不要用朱砂。”
“他是鬼魂之軀,朱砂是天地純陽之氣所結,以朱砂畫符雖然能夠增加符力,但對他自身來說消耗極大,可用珍珠母粉代替,功效一樣。”
林屋從下至上掃了蕭外月一眼,“看來還是得化形。”
“珍珠母粉……”蕭外月重複道。
林摮:“你可暫用水墨描繪符文走勢,今夜會順道替你尋來珍珠母粉。”
蕭外月作揖,“那就拜托了。”
林摮差點回禮,幾番克制才站着沒動。
——
月上柳梢,夜間很快來臨。
林摮已經完全恢複,斷水緊緊纏在他腰間。他擡手布下了一個十分繁複的法陣,看着比林屋上次布下的要高級很多,他可是布陣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