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還就告訴你,這門婚事,我已經應了,不嫁你也要嫁。”賈雲橫着眉,一雙三角眼裡裝的滿是惡意,粗短的手指用力戳着眼前低垂着頭顱的人,“老娘把你從小養到大,天天吃我的喝我的,要不是靠着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若不是有人以這二兩銀子作為聘禮娶你,我非要把你賣給鳏夫不可。”
随着重重的腳步聲離去,破爛的門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低着頭的梁安神情有些麻木,眼裡的淚水卻不知不覺的滑落到了尖尖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若是爹娘還在就好了,這樣便不會有人再敢欺負自己了,也不會把自己嫁給一個潑皮無賴。
“呦,這不是我們馬上就要嫁人的梁安嗎?”梁秀花站在門外,手裡還拿着一把瓜子,不時的磕一顆将皮吐在地上,“我娘可真好,還未你尋了一門婚事,你可别忘了這個恩情,畢竟要不是我們好心收養你,你跟你那死鬼爹娘怕是早就團聚了,不過也是,你那爹娘早死了也好,免得拖累我們家。”
指不定嫁過去了也被什麼時候就給打死了,就是可惜嫁出去了家裡以後就少了個幹活的。
梁安猛地擡起頭眼睛通紅,瘦弱的身軀氣的發顫,連手都握了起來,咬着牙道:“你說什麼。”
梁秀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梁安,大聲的喊了起來:“怎麼着,你還想打我不成,你爹娘就是個痨病鬼,早就該死了。”
梁安猛地沖了上去,雙手錘打着:“不許你說我爹娘,不許說。”
“我就說,我就說,你爹娘就是個痨病鬼,該死的痨病鬼。”
梁秀花一把将梁安推倒在地,狠狠踢了兩腳,“就你還想打我,我呸,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
小兔崽子,居然還敢打我了,呸。
梁安倒在地上,擦破的手捂着肚子蜷縮成了一團。
梁秀花伸出腳尖碰了碰,有些心虛:“喂,你可别死我家啊,要死也死到你夫家去,娘,趕緊把他送過去吧。”
明明沒有用很大的力氣,難不成這梁安還是故意的?不會真要死了吧,想着,梁秀花趕緊離開了柴房。
......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梁安撐着虛弱的身體慢慢的坐了起來,有些疑惑的看着屋裡,雖然這屋裡沒什麼東西,但卻比自己住的柴房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你醒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處,将光亮幾乎擋了個嚴實,卻看不太清楚樣貌。
梁安抿了下唇,抱着被子悄悄的往後挪着,沒有說話,眼中有些警惕的看着。
烏盛端着藥碗,看着床上的人指了一下藥碗:“這是郎中開的藥,我給你放到邊上,你趁熱喝了吧。”
說着,烏盛慢慢的走了進去,将碗放到了床頭邊上。
待人走後,梁安這才朝着碗看過去,烏黑的藥汁,單是飄出來的味道就難聞極了,看了好一會,這才伸手碰到了碗沿,果真是熱的。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好是壞,但是能熬藥端過來,應該也不是壞人吧,再加上肚子也确實還有些隐隐作痛,想到此,梁安閉了下眼睛,淺嘗了一口,頓時苦的臉皺了起來。
直至嘴裡的苦味消散的差不多了,梁安這才捏着鼻子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暖人的陽光打在了窗台上,留出了一片陰影,牆邊的小草顫顫的舒展着枝葉,努力的想要曬到更多的日光。
梁安看着窗外愣神了好久,終于想明白了,怕不是梁秀花覺得自己活不了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這才讓她娘提前将自己送到了這個所謂的夫家這裡。
“肚子好像,真的舒服了很多。”梁安喃喃道。
低下頭,自己的鞋子被擺放的整齊在窗邊,梁安慢慢的下了床,将碗也拿到了手裡,朝着門口處走了過去。
“你怎麼出來了,郎中說你太虛弱了要卧床靜養。”
正在劈柴的烏盛扭頭看了過去,手裡的斧子握得很緊。
梁安微微低頭,肩膀瑟縮了一下,将碗遞了過去,小聲的說:“謝謝。”
剛剛倒是沒注意,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又大又兇,怎麼大的個子,打人肯定很疼,這可怎麼辦啊,聽聞還有人将人打死的,想的越多,梁安的臉色便更是白了幾分,險些站不住。
烏盛看着想要在地上找個縫藏起來的梁安,不由得懷疑自己有這麼吓人嗎?話說這個小哥兒這麼瘦瘠,怕是那婆娘也沒讓他吃過什麼好的。
“那什麼,把碗給我吧。”
烏盛把斧子放好,朝着梁安走了過去,“對了,我有個事要跟你說明白。”
個子也不高,連下巴都尖成這樣了,也就那雙眼睛大一些,啧。